第二天他起来的时候,房间里的蔷薇清香以及房间顶上一窗蓝天以及从窗子里射进来的阳光让他一阵恍惚,过了一会儿他才辨认出那是高仿真的一个方形阳光灯,制造出碧莹莹的蓝天以及射进窗口的阳光,这是设计给地下室以及长期在宇宙中飞行的人员使用的,用于改善密闭环境,缓解许久不见阳光的人的抑郁情绪。
机器人已经不在了,他已经许久没有睡过了,军校里铁一样的纪律让他养成了严格的生物钟,被发配到这座荒凉的无人矿星来,压抑怨愤又让他无法入眠,只能在深夜中一刀一刀切割自己的肌肤,给自己制造疼痛,提醒自己仍然痛苦地活着。
他拥抱着被子靠在柔软的大枕头上,虽然知道自己该起床去巡防了,但一个念头控制着他的身体:兴许自己在做梦,多赖床一会儿有什么不好——自己自律了多久了?考山南中学,考入后为了保持名列前茅一直在苦学,人们只以为他是天才,不知道他付出了多少,后来生病了在床上荒废了一年,为了考雪鹰军校,为了赶上自己落下的进度,他又苦读苦学了许久,复健期原本一般人可能需要一年到两年,他却只用了几个月就恢复了身体,强行搭载机甲,考入雪鹰军校后,他身体大病初愈,却还是不得不咬牙赶上人们的进度。
这一切的努力和自律,换来的是今天的流放在荒星上吃土的可悲命运,只是因为他拒绝了一个权贵女儿的表白。
他出身于贵族,轮到他如今成为一个蝼蚁,被人轻而易举地摁死在这儿的时候,他居然也没有十分感觉到愤怒和崩溃,这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他太弱。只有他的机器人才永远不计较他的弱小。
当然,只要他痛哭流涕去求元帅的女儿,他能回去。
但是那从小就长在帝国皇室血脉里的傲气,让他绝不愿意低下这个头。
什么巡防,管他去吧。
他懒洋洋地靠在靠枕上,放纵自己的偷懒,他甚至将脚抬高,架在了另外一个大枕头上,放肆地动着他的十个脚指头,一只手垂到床底,任由它自动晃悠。
他甚至觉得这个时候,应该来一点音乐,然后他看到了床头摆着的他的竖琴,他的机器人还真是执着。他笑了声,欠起身子,将那竖琴拎了过来,也没有讲究什么仪态姿势,就握在床上十分不优雅地晃着他的脚丫子,懒洋洋地拨起了弦。
一首什么旋律都听不太出的曲声响了起来,他纯粹就是在漫无目的地乱弹,弹了一会儿终于渐渐带上了些轻快的小调。
邵钧走进门,换掉外边那些防护服,刚刚换上干净的家居服,就听到柯夏在房间里十分不正经地唱歌,声音还不小,只是有些荒腔走板,显然十分随意:
“我曾经七次鄙夷自己的灵魂
第一次,当它本可进取时,却故作谦卑;
第二次,当它在空虚时,用爱欲来填充;
第三次,在困难和容易之间,它选择了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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