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道森陡然犀利的眼神,谢九匀速吐出口烟,不慌不忙的合着曲调唱了起来,他干净的声线意外和主唱很是合拍,一低一高颇为和谐。
一曲终了。正午十分,狂风暴雨般的余韵也消散后,房间里暖洋洋的。壁纸上被阳光度了层金粉,从书柜玻璃处反射的光照在道森旁边形成一块光斑。道森两手在一起碰了碰——根本称不上是鼓掌。
谢九把烟屁股捻在干净的玻璃钢里。他面前的桌上还有包烟,一伸手就能够到,但他并不着急抽。对面的道森眼镜后的神色温和,刚才犀利的目光快得像是错觉。但那一瞬的神色变化已经被谢九捕捉。
那是不敢置信和些微的动摇碰撞在一起后的产物——对从小就看人眉眼高低过活的谢九来说,那瞬间的气息和感觉变化相当明显。
“什么意思?”道森开口问道,然后摘掉眼镜使劲揉了揉鼻梁,眼下的青色让他看起来很是疲惫,他把身体完全靠在椅背上,努力展现着自己的漫不经心。
在摸清了规律后眼前的人动作变得异常直白。谢九边思索着又摸出了根烟,加深了嘴角的笑意。
“我当然不明白以‘设计圣手’之名响彻柏科的道森·格恩特师兄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道森师兄第一次见我时态度仿佛咱们及其熟稔……”
——宛若平地生惊雷。
“不用太惊讶,道森医生。对,在这里还是叫医生吧,你的表现有点过头了,准确的说……是纵容过头了。”谢九淡淡道,“在放逐之地,巴迪他们暂且不说,工作人员应该是不准在吸烟区之外抽烟的,而你——虽然医疗室这种部门地位比较超脱,但负责人是绝对不会主动把烟递给我们这种人的。”
“何况我呢,无名小卒一个,除了咱们都在柏科大学待过以外没有其他交汇点,只是这里再普通不过的人之一。但我抽烟你不生气,我拿书柜里的胶碟你不生气,就连我现在这么直白的质疑你,你也只是惊讶而已……”
谢九慢悠悠的用拇指搓了搓打火机上的砂轮,看着小火星子炸开。他把打火机凑到烟底深深吸了口气。白色的表皮末端瞬间被火舌舔的焦黑。
道森脸色略微阴沉,虽然姿势看上去还算正常,但整个人从背脊到手指末端就像被掐断电源一样紧绷。他的手指微颤,但却很稳的戴好了放在旁边的眼镜。
看来他不打算解释。
“为什么会格外纵容我呢,在这种阶层分明的地方,主修艺术的你不可能毫无理由的行动,”谢九一幅稳操胜券的样子,余光却暗暗注意着道森的反应,“何况你对我的这些恩惠,也不是出于好感什么的,你的眼里没有爱欲。也没有不甘,所以不是被人胁迫。”
“要我说,更像是公事公办的感觉。”谢九看着道森的表情,继续推论道,“所以说,是有人让你到这里,力所能及的满足我,但又不希望被我看出来……”
道森的表情有些奇异,谢九意识到自己已经命中靶心。
谢九慢慢吸了口烟,眸中闪过丝狡黠。没有如同道森预料那样问出那个人是谁,反而话风陡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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