苣州一带是盗匪常犯之地,这原来是南业国的风水宝地,常年雨水充沛灌溉良田,百姓过得也滋润。
日子久了,却也难免于歹人作乱。
这晚夜里,冷寂许久的街上被剧烈的打斗声覆盖,匪徒们拿着砍刀不要命地攻击对面的男人。
男人身上挂了大大小小的伤,却也难掩冷冽气息,狭长的黑眸紧盯着匪首。
眼下他已处于下风,只怕难以脱身。
为首的匪头子扛着刀晃晃悠悠地围着他走了一圈,“怎么,闻大公子,不是说要把我们杀光殆尽吗,来呀!”
其他小匪得意地嘲笑,只有闻筞一语不发地不停喘息,目光时刻跟随着匪头的脚步。
这时,匪头突然停下地举起砍刀凶狠地砍向闻筞,还好闻筞有防备,剑身被刀砍中时发出刺耳巨响。
闻筞猛一踢将他踹开,拿出烟雾弹一掷,顿时,呛人的白烟遮掩住闻筞的行踪,等烟散去,闻筞早已不见了。
廖吉狠狠啐一口,指着街的两头:“追!”
这街上空无一人,家家门户紧闭,闻筞没处可藏身,挑中一个府邸用尽全力翻了过去,这一翻,身子落在地上闷响一下,这里是女眷的后院。
丫鬟小穗正在外面守着,听见那一响忙带着护院过去看看,于是就看到一个倒在地上的黑衣男子。
小穗把这事禀告给了李嫣然。
黑衣男人幸运地没被扔出去,因为没过一会儿,那匪徒就挨家挨户地搅扰要人了。
李嫣然也害怕,只是先让护院们把男人藏了起来,清理掉地上的血迹,男人在被架着拖走时,瞧见李嫣然紧张的模样也不敢多说什么。
匪徒们太过猖獗,见不到闻筞就拿无辜百姓开刀,好些人都命丧屠刀下。
匪徒很快到了李府,一看这府邸的不菲装潢就心起歹意。
匪徒们还没打上门,李府老爷就带着家丁护院冲了出来,廖吉傻了眼,这还没见过主动打杀他们的。
好在护院们功夫好,那匪徒虽然带着刀也渐渐不敌,廖吉吃了大亏,眼看着弟兄们一个个倒地,他也只好收刀逃窜。
那黑衣男人也算安全了,李嫣然大致看了一遍他的伤,请来郎中为闻筞看病。
包扎的时候,闻筞一直是醒着的,郎中见他这么能忍也是放心,殊不知,闻筞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李嫣然身上。
“这药虽苦但良药利病,公子可要按时服用。”
李嫣然欠了个身,“我们会让他好好服药,多谢郎中。”
“嗯,该的。”
郎中也认识李府的人,这李府大小姐十分有礼,李家虽为富商却不作骄纵之态,却常惠济穷苦人,实在是个富甲一方的善人。
郎中摸着胡须想道,他也乐意给李家人看诊。
李老爷过来打了招呼,郎中快步走了出去。
“有劳张老跑这么晚跑一趟了。”
李裕揽着他往前厅走,屋子里余下李嫣然和闻筞。
闻筞的目光一直在李嫣然身上,这让她觉得有些不自在。
李嫣然生得秀美,纤纤玉手交叠半缩在袖口,斜站着面对床榻,曼妙大方却还带着骄矜。
从这个方向,闻筞刚好看清她的容貌。
李嫣然半掩着脸颊,嗔怪看着他:“你为什么这样看我…”
闻筞忍着疼解释:“多谢小姐救了在下。”
李嫣然微微颔首:“只是人之常情,公子不必在意。”
“不,小姐有恩于我,这恩,怎能不记在心上。”
闻筞吃力地支起身子,李嫣然也不好与他太靠近,叫来下人往他身后放了靠垫。
“多谢,多谢。”
李嫣然开口问:“你是哪里人,家在何处?我让他们去告知你父母。”
闻筞不说话了,紧抿嘴唇一幅伤心姿态,这么一瞧,李嫣然觉得自己不该说那话。
“公子若是不方便,可先告诉我大名。”
“闻筞。”
“倒也没什么,在下原本要去榅州探亲,谁知竟被那恶匪打劫,那恶匪抢了东西还要伤我命,好在我有点功夫能逃出来。”
李嫣然听得心惊,对闻筞多了些同情。
小穗端了药过来,闻筞见状摸着自己的胳膊吃痛,“又要麻烦小姐了,在下恐怕连药碗都端不了。”
闻筞打着小算盘,想要李嫣然亲手喂药,他对这姑娘倒是很有好感,寻了时机等回去就告知父亲来下聘。
小穗气呼呼地瞪他:“你这人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家小姐好心救你,你却想占便宜!”
李嫣然拦着小穗,温而有理地说:“闻公子,小女也不便与外男接触,不周之处还请公子见谅。”
闻筞表情有些失望,正要说“无妨”,小穗端过药气冲冲地过去,“还是小穗来吧,俺倒要看看你这登徒子耍什么花招!”
“………”
李嫣然笑得无奈,对闻筞歉意地屈了屈身。
“闻公子,小女先出去禀报父亲,有事告诉小穗就好。”
闻筞来不及叫她,李嫣然转身往外走去。
一个白衣书生迎面过来,闻筞只听见李嫣然唤那男人“表哥”,男人也面带微笑地唤她“表妹”,两人看着关系极好,这让闻筞有了莫名的危机感。
男人叫李侗,和李嫣然也是青梅竹马,关系自然近。
闻筞看着一脸不高兴的小穗也不客气,咳嗽两声。
“小穗,在下有些饿了,你去告诉你家小姐拿些吃的可好?”
小穗放下碗瞥他一眼。
“等着吧,别打搅小姐和表少爷叙家常儿。”
“……”
李侗望了一下屋里,“表妹,方才听姑父说,家里来个病人。”
李嫣然回了个嗯字,“说是去榅州探亲,被那恶匪伤的。”
李侗恍然道:“倒也可怜,等他伤好就放人走吧。”
闻筞在李府养了一阵子,伤势也慢慢痊愈,李裕看他气质不凡,不像是普通大户人家的孩子,倒也没想着套近乎什么。
李嫣然是家里的独女,闻筞早早得就知道,他也没有娶亲,若是现在提亲也是不妥。
何况,那李老爷并不想女儿远嫁出去,苣州到榅州少说也不近,日夜兼程也得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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