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芳芝下意识“哎哟”一声,让他吓着了:“怎么了你这是?”
“哦,陈姐。”展言心烦地嘟囔了一声,“我以为是……算了。”
陈芳芝听出端倪:“你头上不会是跟人打架打破的吧?”
“我在自己房间里,跟谁打架啊?”展言哭笑不得的, “就是卸妆的时候撞水龙头上了。”
“撞……?”陈芳芝反应了一会儿,似乎怎么都理解不了怎么个卸妆法能撞水龙头,然后她叹出来一口气, 也懒得琢磨这个了,就问展言,“疼不疼?严重吗?要不要上医院?”
展言定睛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 眼前的重影已经消失了, 但还是有点儿恶心, 他便道:“不知道,可能有点脑震荡。”
陈芳芝这个时候反而说他:“别矫情, 你自己磕得还能磕出脑震荡来?”
说是这么说, 没一会儿还是跟小莱一起过来了。这会儿展言头上已经肿出来老高一个包, 弄得还挺吓人。小莱给破皮的地方上了碘酒, 展言也不觉得想吐了, 就是这个地方也不在沾辫子的区域里,他担心明天要是青青黄黄一大片,会不会影响拍摄。
“试试戴个瓜皮帽能不能遮住吧,”陈芳芝拨弄着他的脑瓜,皱着眉头埋怨他,“怎么也不小心点儿?跟自己多大仇啊?”
展言低着头,让她摆弄,心里很不是滋味。
其实这些年,展言但凡有个小磕磕碰碰的,陈芳芝都比他自己还在意。之前拍戏,因为剧组贪便宜,威亚的设备不好,展言身上到处都是被勒出来的淤青,陈芳芝直接跟制片吵了起来,吵得特别难听——展言好像回到小时候,看见段平霞在学校里撒泼那个样儿。但是第二天威亚就全换了,导演做小伏低的,来跟展言道歉,一并把打戏也减了很多。后来传出去当然也有说展言耍大牌的,但展言心里很清楚,没有陈芳芝这么给他闹,他还不知道要受多少零碎折磨。
说起来非常矛盾,当年的事情以后,展言心里其实是有疙瘩的,某种层面上讲,他并不信任陈芳芝,跟她从不交心。但从另一个层面上来说,他又极度依赖陈芳芝。好多年前他们开玩笑,他以为陈芳芝是他领导,陈芳芝说她更像保姆。确实让她说中。
“陈姐……”展言突然叫了她一声。陈芳芝“嗯”了一声,问他:“怎么了?”
展言喉结滚了两下,最终又把话咽了下去。
陈芳芝把他脑袋拨拉开,定睛看了他一会儿,笑了一声:“干嘛?还撒娇呢?”
展言低下头,最终没说什么。
陈芳芝觉得他听话,可能也是因为,他从来不跟陈芳芝说什么。
他们又说了一刻钟话,都是一些后面的通告上的事,顺便再感慨一遍苏导这回实在不像话,都是说腻了的话,但大家天天都在一块儿,随口说起来也就这些事。最后看看太晚了,陈芳芝叮嘱了展言一声,说要是晚上还想吐千万别硬扛,小莱跟司机打招呼了,今晚手机都别关静音,不行就上医院,也别怕耽搁拍摄——反正也没什么拍摄好耽搁的。展言“嗯嗯”地应了,把她和小莱送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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