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够了!”展言再次拉住江少珩,把他往外推,“去车上等我!”
江少珩转身走了,他甚至有些迁怒展言,走的时候用力甩开了他的手。展言无奈地看着他的背影,意识到有好几个服务员都在看。还好这个会所的私密性好,走廊里没有别的客人。展言转回来,看见江晟已经不见了,大概是进了包厢。于是他拉住了庄辛蕊的臂弯,把她带到了另一个空着的包厢里。一到没人的地方,庄辛蕊就立刻捂着脸靠到了墙边,肩膀颤动着哭了出来。
展言没有安慰她,他耐心地在沉默里等了她三分钟。庄辛蕊努力收住哽咽,擦了擦眼睛,转回来看着他。
“我不知道你们在这里。”她轻声解释,“江晏让我们一起过来吃个饭,我以为……以为她……”
展言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些不耐烦的表情,他想不通江晏为什么要把庄辛蕊和江晟骗过来,看起来江晟并不知道江少珩是同性恋,难道江晏只是想好好气气江晟?可是既然今天江晏是想把他争取过去,为什么又要安排这么一场家庭狗血剧给他看?除了闲得没事以外展言想不出别的合理解释,但他对江晏的意图没有任何兴趣。
“为什么?”他不想让自己听起来像质问,但除了重复江少珩的问题,他找不到别的话能说,“你不是恨他恨得要死吗?”
展言记得清清楚楚,当初婚礼取消,庄辛蕊在他那里喝得酩酊大醉,他们聊了一个晚上,一点一点分析她到底为什么要悔婚。她说她觉得那个男人很无聊,工作无聊,性格也无聊,这段婚姻好像一眼可以看到头。又说她觉得这个男人太幼稚,她喜欢那种能让她仰望的人——“我这样是不是不够独立女性?”庄辛蕊那个时候不停地问展言,“所以他们都要骂我写得俗?因为我这个人就是有问题的,对吧?”到最后她一直哭,用她所能够想象出来最脏的词骂江晟。是他毁了她。展言始终记得她当时说的话,她感觉自己“坏掉了”,“被诅咒了”,她想要一份“正常”的生活,可是当正常的生活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又想逃跑——因为她从心底觉得自己不配。
江晟被法律判了四年,她却被全世界判了无期徒刑。
庄辛蕊的声音仍在发抖:“你也觉得……”
展言打断了她:“我不是觉得——”他停下来,不想把那些话直说出来。这也是实话,他并不是在评判庄辛蕊,但他就是不理解,“我知道你这些年是怎么过的,你不用跟我解释。可是你为什么要回到一个你明知道伤害了你的人身边呢?你明知道他当初做的事,他一边跟老婆保证绝不会再拈花惹草,一边还在诱骗你……”展言越说越气,恨不得把庄辛蕊的脑子打开来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
“如果不是诱骗呢?”庄辛蕊突然很激烈地辩驳起来,“也许他是真的爱我,这么多年……”
展言:“他又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
庄辛蕊再次咬住了下唇,但她的眼神非常倔强,让展言很清楚,她没有被说服。
展言又问:“他到底做了什么?”
庄辛蕊发出了一声既像哭又像笑的叹息:“他让出版社的赵主编给我送了一本样书,里面有他写的一张书签。”
展言不明白:“什么书签?”
“陆游的《钗头凤》。”庄辛蕊笑了,可是更多的眼泪从她眼角滚出来,“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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