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玄自己也不知道,他只是想要一个能让自己扎根的地方。
他曾经选择了凉州,看起来凉州也选择了他。
但事实证明他们并不合适,他想要光复翌室,给天下太平安康,但掌控着凉州各处命脉的世家们却只想瓜分天下……光复翌室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虎皮而已,他们不接受为大义牺牲利益。
目的的分歧注定了他们后来的矛盾。
努力了八年依旧无法改变这片土地分毫,以至于刘玄死前对公子辉与公子曦的未来充满了惶恐不安。
除了无力还是无力,浮萍终究是浮萍,注定一世飘零,再努力也无法改变浅薄的命数。
断气时的刘玄想到了他随韩昭来到凉州时看到的风吹枯草的景象,枯黄的草叶被风吹啊吹,看着像是要飞起来,但最终还是跌落到了地上……
……
说实话,韩昭一开始是不喜欢刘玄的。
他和赵寄说过:刘玄有帝王胸襟,你要学;但又接了一句刘玄心太软,你不要学。
他从来就没有看好过刘玄,他从不觉得刘玄能坚持到入主东都。
然而如今预料成了悲惨的事实,他却只剩下满心悲戚,悔恨自己曾说过如此凉薄的话。
八年来一声声的“先生”,终究还是叫到了他心底……
他是不认为刘玄能做皇帝,但他还是希望刘玄能开创一番事业,最后天下一统之时,他也能凭着这些资本列土封疆,成一带诸侯。
他不如景修,同为刘玄的“先生”,景修为刘玄做的,他十分之一也做不到。
哪怕是对自己的徒弟赵寄,他也并非目的单纯。
他一直不觉得自己配当一个老师或者师父。
韩昭在刘玄的墓前呆了很久,太阳还没下山,他却觉得骨头发冷。
人间太过冷漠,人生下来就开始各种苦难,要么最后被夺取热情,要么被夺去生命。
不过现在还活着,甚至活了第二世的韩昭,却不觉得夺取热情与夺去生命有什么差别。他能坚持着走下去,不过是因为还有一股无法释怀的执念罢了。
韩昭不知道自己能与刘玄说什么,言谈从不是他的强项,他沉默着在墓前坐了很久,听朔风呜咽,仿若低泣。
离开刘玄的墓,韩昭又去了宇文循的墓,他在墓前打开了酒。
这里很简陋,因为是匆忙收敛,最初只立了一块木牌做碑,听说现在的石碑还是窦骁派人来立的。
对宇文循韩昭能说一点话了,他至少能把这些年对他的隐瞒尽数相告。
韩昭是个自私的人,他从未像宇文循这样如此彻底地将忠诚奉献给主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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