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岩凝视着他们,目光微动。
他从浩渊宗中逃出来之前, 曾亲耳听到过柳司楠对他满含恶意的话语。
其实祁岩一直以为, 即使早年自己对柳司楠有所亏欠,辜负了柳司楠的爱慕, 但对方多多少少已经原谅了自己, 这几年看见自己的时候并无异样, 还是蛮热情的。
他虽然历来闷葫芦不善表达,但心里也是有些欣慰的。
直到那天, 若不是亲耳听到, 他很难相信柳司楠对自己的厌恶竟然如此之深。
眼下对方来找自己, 肯定不是来帮自己的。
况且那个信号弹现在还明晃晃的停留在半空中呢。
而若没有程然的帮助,单凭柳司楠,怎么可能找的过来?
这地方离浩渊宗那么远,若是柳司楠一直紧紧跟着程然, 程然不可能发现不了。
程然在帮她。
刚刚程然承诺过的话,现在与那半空之中的残影相映衬,想来居然讽刺无比。
剑灵又道:“他根本就没想过要帮你,可能刚刚不过是他先找到了你,这会一有空闲就去叫自己的伙伴了。你们人修可真是坏得很。后生,咱们快跑吧。”
程然居然在与柳司楠合谋抓自己。
这个认知让祁岩心里发凉。
一直以来,他能接受本该多加照料自己的师兄表面和善,实则背地里处处针对自己。
也能接受之前明明看起来还很和蔼,经常来找自己和颜悦色交谈的师叔突然变卦,露出了恶毒嘴脸。
更能接受原本被他视做家一般的宗门反过来将他逼上绝路。
他甚至能接受过往总是绕着他脚边跑,祁师兄长祁师兄短的,叫得格外好听的师妹其实内心深处对他怨恨至极,时时刻刻希望他快些倒霉。
但他有些无法接受,那个曾经与他居住在同一屋檐下,一起弹弓打鸟上树掏蛋河里摸鱼,一起修炼一起冒险的程然,居然也在出卖他。
不知怎的,回想起刚离开方哥哥庇护,那个刚爬到悬崖上就开始凑过来略略略的招惹他的紫衣少年,祁岩只觉口中一阵发苦。
祁岩心道:也是,少年时的至交比起少年时爱慕的对象,分量确实轻了些。
既然如此,还不如压根就不曾找过来,也不曾许诺他什么,更不曾提起旧日情分。
也许他确实做错了什么,他修炼了妖道,虽然这么多年都没被人发觉,但他也没办法说自己真的就是问心无愧。
但是他又做错了什么?邪魔歪道和正道之间的定义到底在哪?他这些年从未因此伤害过他人。
反而是那道貌岸然的师兄和师叔们,一直披着正道的皮,却行龌龊之事。
那位苏木师叔更是身为掌门的血亲,位高权重,却肆意取人性命。
祁岩突然想起了剑灵的话:谁告诉你我妖道是邪魔歪道了?我妖道也是三千大道,也是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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