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无痕话音刚落,在场一帮宾客纷纷将目光投向他们。
这突如其来的万众瞩目,深深困扰了江连舟。江连舟忽然头晕,后背渗出冷汗。他这才惊觉,不对……不对!他喝的酒有问题!宾客一直都在盯着他们,而江连舟自己一直都在大声喧哗。他和段无痕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达给了在场的每一位宾客。
怎么会这样?
他站起身,接连后退三步。
迦蓝派的一位弟子摔杯为号,逼问道:“江公子?我敬你是武林世家的贵公子,一向对你礼让三分,却不想你眼中竟然没有我们八大派的位置。”
迦蓝派被江连舟点名批评,罪名还是“勾结魔教”,当着一众豪杰侠士的面,他们如何咽得下这口气?非要江连舟赔礼道歉不可。
怎料段无痕一手搭在江连舟肩膀上,开口就是:“倘若迦蓝派行得端,坐得正,为何要介意江兄三言两语的猜测?更何况江兄所言,哪一句不是实情。秦淮楼的嫖。客们都说,杀人者使得一手迦蓝派的功夫,颈后一块蜘蛛刺青。罔顾律法,草菅人命,这是魔教的派头。”
段无痕背后一个段家剑客打扮的人也说:“正是!我家少主在熹莽村被人冤枉,坏了名声,还没和流光派算账,你们迦蓝派……”
迦蓝派的年轻弟子冲上前来:“我们迦蓝派如何?你们武林世家莫要仗势欺人!谁不知道赵家的赵都尉带头吃皇粮,郑家的家主非要把女儿们嫁给朝廷高官,宁做将军妾,不为莽夫妻!那般任人糟践,全没了世家风骨!”
段无痕对背后的剑客使了一个眼色。那位剑客便说:“这位兄台,是否娶不到郑家的小姐,恼羞成怒了?”
迦蓝派的年轻弟子或许被戳中了痛处。他的手按在剑柄上,又被迦蓝派的掌门给拦住了。
迦蓝派的掌门大名周度河,在外还有“周震天”的诨名。他挡在段无痕与自家弟子之间,温然一笑道:“误会,误会,全是误会。我替自家弟子赔个不是,江公子、段公子莫要动气,我教徒无方,这就自罚三杯酒。”
周度河的宽厚大度,或者说,这自然而然的忍辱求全,让江连舟十分吃惊。更让他吃惊的是,段无痕也低下头来:“前辈客气了。正如江兄所言,眼下正值多事之秋,晚辈一时心急,口不择言。”
周度河与段无痕仅仅有过一面之缘。他走到一盏灯下,迎着一片明亮光芒,盯着段无痕的侧脸看了好一阵子,像是在探寻什么。最终,周度河还是抬起手,接过段无痕递来的一杯酒。
段无痕举杯道:“为了段家清名,我在此立言,我与魔教歹徒势不两立,绝无包庇。”他看着周度河饮尽酒水,脑中浮现的却是当年八大派围剿扶华教总坛时,周度河一刀斩杀了云棠的舅舅。周度河一贯有“善人”的美誉,但他杀人总喜欢用腰斩。他爱看一个人被腰斩后断成两截,双手死死抓住裤管,佝偻在地上像猥贱的蚯蚓一样扭曲着挣扎到死。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