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面色微冷,林信便笑了笑,讨好似的,把手里的花生都塞给他:“你吃吧。”
这时,何皎端着煎好的汤药,从灶房出来。
林信问道:“皎皎,扒皮兄醒了没有?”
“这几日醒过几回,现在还在昏迷。”
何皎端着药碗,去给秦苍喂药。
林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口对顾渊道:“扒皮兄这回算是因祸得福了。”
顾渊不明白:“怎么说?”
“大夫病人,朝夕相对。”林信暗笑,“有个长得不太难看的人整天在你面前晃啊晃的,没意思也会看出有意思来的。”
“这样。”
顾渊把剥好皮的花生,重新还给林信。林信一颗一颗地慢慢吃着。
吃完之后,他拍了拍手,站起身来,扯扯顾渊的衣袖:“前几天晚上说枕水村有我这个护佑神的神像,今晚带顾仙君去看看,好不好?”
今日月圆,正近中天。
两人并肩而行,顺着河水,溯游而上。
行过不远,便能看见前边的小山丘上有一座小庙。
青砖砌的墙面,铺陈青瓦,石阶木门,稀稀疏疏的几株桃树圈出地界。并不奢华,甚至有些破落,但是很干净。枕水村每过几日就会派人来打扫一番。
林信推开木门,庙里也不似寻常庙宇一般,没有塑像金身,香火缭绕。
只有一张很简单的小条案,上边摆着简单的瓜果鲜花。
正中一尊塑像,是泥塑的。仙君面容清秀,素衣白裳,披发跣足,手脚都缠着镣铐,是负罪的模样。
他却不是负己身之罪。
枕水村都是当时越国人的后裔,林信是越国只做了三日皇帝的亡国之君,为当时战败、国君出逃的越国人求得一线生机,所以枕水村世代供奉他的神像。
这是他出城递降书的模样,亡国之君就是亡国之君,所以总是戴罪之身。
仙君半托着右手,手中是一些稻粒,有一只毛茸茸的小雀,仿佛挥舞着翅膀,在他手中啄稻粒。仙君目光温柔,偏过头,看着小雀。
没有金装塑像,只有他手里的稻粒是金的。
圆月的月光,漏过瓦片缝隙,照在仙君手里托着的小雀身上。
千百年来,泥塑的小雀随林信一起,受世人祭祀,自然也修成精怪。
林信一伸手,那小雀儿便活了过来,翠色的羽毛在夜里闪着亮,扑腾着飞到他手里,叽叽喳喳的。
林信转头去看顾渊:“所以我等了几日才带你来。要月圆夜来,这只小鸟才是活的。”
他把小雀儿捧到顾渊面前:“你要不要摸摸它?”
顾渊没有推辞,才朝他伸出手,那小雀儿就飞走了。
小雀化作青衣的孩童模样,把顾渊的动作打断,搂着林信的手臂撒娇:“仙君你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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