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简直不知该震惊还是气恼他这份执拗。
“我不管哥哥你把他当做神明还是恶魔,四年,就算是石雕都要在风吹日晒里变样了——他是有血有肉的人类,当然会变。”
她盯着芥川龙之介的脸颊——芥川龙之介咬得死紧的牙关使得他脸颊的肌肉绷起了一个奇怪的鼓包。
“哥哥根本是在嘴硬。”她定论,“作为港口afa的游击队长,哥哥绝对不是个迟钝的人。既然这么想要获得太宰先生的认可,哥哥也该睁开眼睛看看他现在做着什么事情吧?一味追逐那个想象出来的幻影是没有用的,你——”
芥川银的声音戛然而止。
芥川龙之介深深低着头,眼睛死死瞪着自己的脚尖,双臂直直垂着,仿佛将全身力气都集中在了紧握的双拳上,以至于整个人都因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
他在极力克制自己。以他在涉及到太宰治的事情上丝毫不容忤逆的性格,如果自己不是他血肉相连的妹妹,现在罗生门说不定已经暴怒地扑上来了。
但越是这样,芥川银越要说。她放低了声音,却丝毫掩盖不住话中的尖锐:“从始至终,哥哥都只是像一个拼命引起师长注意的小孩子而已。这样怎么可能被重视呢?”
“在下——”
芥川龙之介终于对上了芥川银的眼睛,却在下一秒狼狈地别开眼。
“在下并非不知事的孩童,既然能让一城的黑夜在港口afa的恐惧中战栗,便不可能怀有这幼稚的思维。”他同样低低地回答,“但那个人是不同的。他是在下的老师,在下的意志全出于他的传授,亦是追随者他的脚步,才成为如今人们对港口黑手党恐惧的代名词。”
“但太宰先生现在……”
芥川银没说完,芥川龙之介却听懂了下半句。
但太宰治已经离开了港口黑手党。他将少年时代建立的无数人一辈子都望而不可即的成就抛个精光,同样被弃如敝屣的还有他这个弟子。
“侦探社和你的组织,收留太宰先生,从来都是个错误。在下明白,他有朝一日总会回到港口黑手党的黑暗中来。”芥川龙之介的神情渐渐激动起来,“那个人的黑色烙在骨子里,他正是以这样的铁则教育在下……”
芥川银听着他渐渐上扬的语调,赶紧安抚:“哥哥,你先不要激动……”
“银!”
芥川银无声一叹,闭上了嘴。
“无论如何,在下都必然会等到他回来的那一天,那时,他会以最庄重的态度承认在下——承认在下才是他最出色的弟子与属下。四年前,他赋予在下以港口黑手党干部直属的身份时,同时赋予在下的生的意义。”
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从四年前起,在下就发誓会有这样一天。”
芥川银静静看着芥川龙之介。她知道兄长没有说出口的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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