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温实初来得极快,温文尔雅的年轻太医执着医箱正欲行礼,皇帝摇摇头:“快去看看怡常在如何了。”
温实初称是,连忙上前,在自床幔后伸出的一截白如暖玉的皓腕上搭上一块丝帕,凝眉半晌,方才收手,恭敬回复道:“启禀皇上,小主此乃癣症(即过敏),只需喝上几副药,配上玉容膏便能恢复。”
“癣症?可能找出症结所在?”皇帝看着跪在一旁的小丫头面露惊慌之色,沉声道,“你可是知道些什么?”
“奴婢……奴婢……”宝桑惶恐伏地,声线因害怕而颤抖,“自从今儿白日里皇后娘娘遣剪秋姑姑来赐了小主恩典,在延禧宫里种几株桂花树之后,小主身上便一直有些不舒服,临近傍晚的时候手上还起了许多疹子……小主担心有心人拿这做文章,蓄意中伤皇后娘娘,便一直不许奴婢声张,连太医都没叫,只叫奴婢去拿了些药膏回来便罢了。可奴婢瞧着小主受苦,心中实在难过,皇上!奴婢所言句句属实,求您救救小主吧!”
说着,她不住磕头,闷闷的响声在寂静的殿中显得格外沉重,安陵容即便知道隔着一层床幔皇帝并不能看清自己的脸,却也泪盈于睫道:“皇上恕罪,嫔妾这个丫头素来是个急性子。看着嫔妾难受,她一时慌了头惊了皇上,还请皇上不要怪罪于她……”
一时间主仆俩哭得都伤心,皇帝蹙眉:“容儿,你先莫急。温太医。”
“容微臣僭越,可否瞧一瞧小主手臂上的疹子?”见皇帝点头,宝桑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也不顾磕成一片青色的大脑门,动作轻巧地掀起安陵容绣着并蒂莲花的袖口,那一截细腻柔皙的手臂原本瞧着十分赏心悦目,如今上面却布了好几个红色疹子,叫人看了不免揪心。
半晌,温实初方才道:“小主是对某一味香料有所不适,这才使得小主今日突发癣症。”
安陵容咳了咳:“嫔妾常常闻桂花香气,今儿下午还亲自摘了些桂花,做了几个桂花香包送予沈贵人与莞常在。今日之事大抵是嫔妾误碰了什么香料,倒是累得皇上来一遭,若是扰了皇上歇息,嫔妾心中实在是惶恐难安。”
莞常在……
这个名字在心间转瞬即逝,皇帝及时收拢了思绪,温声道:“没什么大碍便好,你好好养身子,省得朕再忧心于你,这亦是大功一件。”说罢,又转向宝桑道,“你是个忠心的,好好伺候你家小主。”
主仆二人恭送圣驾离开之后,宝桑激动地挤进床幔中:“小主,奴婢没有说错词儿吧!”
看着宝桑额上那一片明显的淤青,安陵容心中有些怜惜:“宝桑果然聪慧。多宝柜上有一瓶碧玉膏,用来活血化瘀是最好的了,你且拿去用。”
宝桑才不像宝鹃那般扭扭捏捏,对着小主的赏赐只高高兴兴领了,半晌又犹豫道:“皇上虽说关怀小主,可是温太医那里……”
最不用担心的便是温实初了。
安陵容笑了笑,她只露出手臂上的病状,却从始至终都未曾露面,一来是为了不让皇帝亲眼瞧见‘病容’,以免心中嫌恶;二来,也是要让皇帝自个儿去想,若是这疹子长在脸上……有人故意损坏了他正新鲜的‘玩物’,按照皇帝的性子,定然是不会按下不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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