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两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黑漆漆的泥路上鼓起左一个右一个的坟包,弯曲地延伸向看不到的尽头,间或有零星的火点在闪烁,转瞬又被雨水扑灭。
此刻没人说话,依稀能听见遥远的哭丧声,有三两个行人拖着沉重的鞋从林子里走出来,面部浮肿地匆匆离去。
冷风灌入少年们的衣领,激得他们直打抖。
王钦川看着眼前这一幕,头皮有点发麻,他看到原榕已经撑伞往那边走了,当下喊道:“原榕,你去干什么?快回来!”
“我去找一鹤,”原榕挥挥手,“没事儿,我手表能打光照路,不用担心我。”
他就真的一点儿不害怕地消失在两人面前。
现在就剩下他和齐逾舟俩人了,王钦川走又不是,留又不是,一时间陷入犹豫。
“你也想跟上去看看?”齐逾舟无力地摆手,“那你就去呗,我就在这等着你们,你也不用担心我,我又不怕鬼。”
怕鬼……
王钦川头皮更紧了,他迟疑了几秒钟,最后还是说:“你在这好好待着,我也去前面看看。”语毕,他快速往原榕离开的方向追去。
华一鹤的朋友家境不好,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没想到这个十七岁就意外殒命的少年在死后也没有得到优待,只是被家人随便在公共墓区找了个地方埋了,连碑都不肯花钱立。
不过现在他有了属于自己的墓碑,那是华一鹤出钱买的,上面只写了他的名字与年龄,连像样的照片都找不到一张。
原榕找到华一鹤的时候,他就站在墓碑前垂着头,地上放着被雨水和泥土埋了一半的信,外加那束白色的花。
“一鹤,”原榕试探地走上去:“你没事吧。”
华一鹤沉默良久,转过头来静静地看着他。
“你觉得呢?”
就这么一眼,霎时让原榕的心跳狠狠滞缓了一拍。
“你,你你你,你怎么……哭了?”
他连忙慌不择言地安慰起来:“我没想到你这么在乎这个朋友,其实,这世上还有更多关心你的朋友在,有我,有钦川,齐逾舟……一年过去了,你或许该试着走出来了。”
华一鹤定定地看着墓碑,没有接话。
原榕眨眨眼,微低着头和冰冷的石块问好:“你好,叶寒同学,我是原榕,是一鹤的同桌。虽然之前和你不怎么熟,不过,一鹤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
华一鹤通红的眼眶里浸满了泪水,他轻声反问:“谁跟你说他是我的朋友?”
原榕愣住了。
“我们两个,是一对。”
华一鹤唇角自嘲地勾起:“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意思是,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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