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韶再度缓和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日之后。
彼时他体内的灼痛感仍在,但已然可以克制,屋内的一切陈置摆设,大都在他神志不大清明的情况下毁尽了,墙壁上隐约还有被灵流灼烧过的痕迹。
他揉了揉眉心,从殿里出去。
宫人在他进来之前便已经全都屏退了,殿外没有人候着,这三天之内也没有任何人可以进来。
他面色疲惫至极,显得有些阴冷沉郁,身上的衣服皱了也来不及换去,唤了宫人来。
那宫人只看了一眼他的脸色,便慌忙低下了头,不敢再抬眼了。闵韶几日未进水,嗓音有些发哑,只沉声问:“东靖那位殿下如何了?”
宫人磕磕绊绊的回答:“据……据说已经无事了,但还未醒过来。”
闵韶本就极差的脸色又积起一丝燥郁,忍着昏沉的倦意,没多停留,径直赶去了温玹所在的广寒殿。
到了殿里时,里头正有七八位医师在里面守着,前前后后替床上的人忙活——人是国君拼着性命给抱回来的,他们自然半点不敢懈怠。
闵韶一进来,便问道:“他怎样了?”
一位上了年纪的医师赶忙躬身,诚惶诚恐地答:“启禀君上,性命已经无碍了,但一时半刻还醒不过来。”
闵韶蹙了蹙眉。
“臣等这几日已经竭尽所能,能用的方法都已经用过了,但东靖殿下失血过多,最深的那处伤口也离近心脉,能保住性命,便是全靠了君上救人及时,还有就是殿下自己修为深厚,否则,当真是神仙来了也难救。不过好在,人现在已无大事了。”
顿了顿,医师又道:“但还有一事,臣等实在无能为力——东靖殿下昏迷得太沉了,臣等用了各种办法,但汤药始终喂不进去,本想准备药浴外用,但他身上的伤口太多,不宜浸泡,所以眼下,只能用愈疗之术暂以缓和,盼着东靖殿下自己早些醒来了。”
闵韶闻言沉默了良久,半晌道:“知道了。”
医师正待起身,又听闵韶忽然道:“去将汤药准备好,其他的不必管。”
医师不敢多问,只低声答:“是。”
“都下去吧。”
医师闻言,不禁抬眼小心观察着他的脸色,“……君上不必让臣等给您看看吗?”
那张脸此时沉得可怕,薄唇略白,眼底积了不少血丝,状态并不比床上的人好多少。况且,那天君上抱着人回来时的情景也有很多人看到了,那模样别提有多令人心惊肉跳,依旁人所见,君上和这位东靖殿下,那日断是去探了什么险境,才会纷纷落得如此凶险。
“孤无事,下去。”
“是。”
屋内一众人都躬着身退下了,偌大的殿内一时只剩了他们两人。
闵韶在床边坐下了,看着仍在昏睡中的温玹。那张静谧的脸庞有些苍白,唇瓣也因失血过多而失去了原本的润色,鼻翼平缓的翕动着,纤密的眼睫在眼下投落一小片暗影,安安静静躺在暖和的锦被里,露出一截白玉似的颈肩,隐约可见上面层层缠缚的绷带。
闵韶替他将被子往上盖了盖,眸色深暗低沉,声音很轻:“谨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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