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而又为对方满了一碗汤,他目测着空余,小心翼翼地添进两块玉米。
“谢谢。”裴书言故作客气地说。
桌下却飞快地捏了捏他的手。
裴书言老早就发现了,从晚饭开始,身边的人便安静得有些异常。
准确来说也不是完全安静,而是一种近乎顺从的乖巧。
每回甜言蜜语说多了就会这样,不犟嘴不闹腾,听话得让干什么干什么。
这会儿约莫是因为家长在场,自家宝贝实在找不到示爱的机会,只能不作打扰地添菜盛汤,一副恬静可人的罕见模样。
“冉儿怎么还从你哥碗里抢肉吃呢?”邱念云笑着数落:“那么大一锅还不够你造?”
“哥哥最近胃口不好,吃不下这种肉筋。”冉宇桐语气不急不缓,平和地解释道:“还有肥肉、红油、奶酪。”
“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了?”邱念云向裴书言投去关切的目光:“抱歉啊阿裴,要不是冉儿说我还真不知道。阿姨是不是不该催你去上班的?”
裴书言微微摇头,宽慰地说:“不是很严重,天气热难免这样。”
短短几个字并未使邱念云信服,再加上这孩子报喜不报忧的性子早已深入人心,她眼中的担忧不减反增,接着猜道:“还是因为刚回国,对这边的生活习惯一时适应不了?”
“云姨,真的没。”裴书言声音松弛,字里行间都是轻描淡写:“只是阶段性的,这几天其实已经好多了。”
邱念云小口喝着汤,不知在思索什么,总之没再说话。
裴书言知道这茬过不去。果不其然,饭后冉宇桐刚钻进浴室里洗澡,邱念云就一把拽过自己,不再顾忌一直掩饰的急切,加快语速问道:“你老实跟阿姨讲,当初那么突然地出国,是不是因为遇到什么困难了?”
裴书言眼皮一颤,惊诧于对方的敏锐。
“那会儿我爸的工作出了些问题,国内不好继续发展,比较适合到国外另辟天地。”
裴书言尽量不说假,但也没有如实全盘托出,他用一笔带过的口吻,轻飘飘道出迄今为止的人生中,所遇的最大变故。
“就这样吗?”
邱念云眯了眯眼,依旧将信将疑。
裴书言蓦然发现,冉宇桐每每对自己存疑的时候,也会露出一模一样的神情。
原来是像了云姨。
明明被追问,他心下却升起一股温馨。
“就这样。”裴书言面不改色心不跳:“不过我爸妈还是想回来养老,也就五年十年吧,所以我得先回国立足根基。”
再往后裴书言便摸不透邱念云的心思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冉宇桐前脚洗完澡,裴书言后脚就把人堵进了卧室。
“要是云姨问你我为什么出国,别全说。”
裴书言将不久前的答话原封不动传达给冉宇桐,“都过去这么久了,免得云姨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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