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如卫戎所言,才到城中便有人等在那里,卫戎只停下来略交代两句,也往江府的方向去。
直到下了马,文椒都没反省出什么来。
江祁看了一路,面上已经不再有明显情绪,又换回了平日里没有什么表情的样子,自顾自入了府里,喊了吴青交代几句。
文椒见他二人在院中等,也记起来早晨大夫的话,先站起身来:“那我先去煎药。”说完,逃一般地跑出去。
江祁只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
厨房里已经有侍婢在看药炉的火,文椒松一口气,让她先去忙别的,自己来就是。
她接过矮杌,靠着墙角坐下,不时轻扇蒲扇,眼里看着火,心里还在琢磨反省。
她很想说服自己江祁又起了玩弄人的心思,毕竟之前也不是没做过这样的事,可江祁耍人玩的时候不会真的去对上卫戎。
像是那盏并蒂莲花灯,江祁当时直接走了。
可这也不能是真的吧
文椒拍拍脸,暗自念叨:不要自恋不要自恋。
末了,文椒一脸的欲哭无泪:怎么越不想去想的东西记得越清楚啊。
就在她第不知道几次抓头发的时候,厨房的门被人推开。
是江祁。
文椒莫名紧张起来,好在江祁像是没有进来的打算,只靠在门边看她。
“文娇娇,”江祁低头去看地上的影子,从声音上听不出什么来,“我没有在开玩笑。”
文椒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点点头,也不知道他看没看见。
江祁思忖片刻,后面的话全收了回去,只留下一句“你先忙”又回了前头。
文椒本来就乱得不行的思绪更是被这句“我没有在开玩笑”给弄得更乱了。
这算什么呀。
也不知是不是脑子太久不用的关系,直到药煎好了,文椒都没弄明白自己在想什么,无法,只能先端了药出去。
王府府医把过脉,说的话跟江祁请的大夫说的差不多,只又叮嘱一些平日里该注意的事情,便候在一旁等世子吩咐。
见了文椒来,府医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世子曾经给过他一张女子用的方子。
还不待他细细琢磨,卫戎便让他堂中的江公子和那个女子也看一看。
给那江公子看倒没什么,但给那个女子看么
世子不是这样没有分寸的人,府医觉得,自己好像不小心知道了什么,态度越发恭敬起来,先后替他二人把了把脉。
他能做到府医,也算是有几分本事的人。若他没猜错,这位小姐,咳,已非完璧之身。
世子这可就罢了,不是他能管的事情。
他禀明了世子,说了些多喝水早点歇息这样的话,便跟着世子身边的侍卫先回了王府。
吴伯连连谢过卫戎好意,又有些抱歉因为自己的事情劳烦了这么多人,被文椒哄了好一会儿才想通。
吴青早在方才就请示了江祁,去外头买了些酒菜,卫戎也就留在江府用饭。
文椒第一次觉得吃饭是这样煎熬的事情,草草扒了几口便说饱了,先回了东院。
文椒喝了满满一壶茶,脱了鞋上了榻,也不顾热不热的,扯了薄被盖着头,闷在自己营造的密闭黝黑环境里尝试着清醒清醒。
想卫戎,也想江祁。
文椒越想越头疼。
她跟卫戎始于她的算计。要说真心,自然也有真心,可真心能做什么用?卫戎看见的她,一大半都是假的。
是,卫戎从一开始就问了她“可知道我是谁”,是她自个儿忍不住喜欢上卫戎。
真要分对错,也全是处心积虑接近又在遇到麻烦时毫不留恋想走的她自己的错,是她先招惹的卫戎。
喜不喜欢卫戎?
谁能不喜欢卫戎。
就算是文椒早早做好了抽身的准备和设想,还是忍不住陷进去,诚如卫戎所言,她确实贪心。
再是江祁。
就算文椒不想承认也不行,她在江祁面前十分舒心。不必去想自己这个行为会让他高兴还是不高兴。
矫情一点来说,江祁像是她的家人。不知不觉地,已经习惯了对方存在的家人。
且要命的是,她似乎已经有些依赖江祁。像吴伯、吴青他们一样,遇到事情时第一个想到的也是江祁。
除去这些,对江祁有没有男女之情?
这个问题早在六月初七的早晨她就想过了,当时是觉得绝不可能的。
但今日江祁马上说的话,她是极欢喜的。
文椒在被窝里烦躁地翻来覆去。
俗话都说,快刀斩乱麻。可这把刀该斩哪里没有人说。
就在文椒再次起身要喝水的时候,窗子被叩响了。
会放着正门不敲去敲窗子的,只有一个卫戎。
文椒很想装睡,但茶具碰撞的声响肯定已经被听见了,无法,文椒开了窗。
果真是卫戎。
卫戎却不打算进去,只问她:“要歇息了?”
文椒睡不着,诚实地摇头。
卫戎笑笑:“换身衣裳,带你去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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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椒就是怎么猜也猜不到卫戎说的地方是他家。
是的,淮南王府。
怪不得卫戎让她穿了男装。
卫戎见她脚步停顿,侧过头去轻声道:“不是让你见我娘亲,且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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