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吴伯,柔声道:“那两个小孩儿不好跟着,您便与他们一道在河州住段日子。“
吴伯直觉有些东西被江祁瞒着正要说些什么,又被他按着肩头坐下。
“无碍,且宽宽心。”
这话委实奇怪,但吴伯却不好再问了。
江祁又陪着他说了好些话,夜深了才回了自个儿屋子。
他将那薄薄的信笺看了又看,片刻后,捏着它靠近烛火。
纸灰星星点点掉在桌面,江祁看也不看,径自走到窗边。
彦靖不肯罢休,那这事就不大好办。
窗外落雪飘飘,江祁站了好一会儿后,拉上窗不再看。
他确实有几分欣喜。
也确实不担心文娇娇。
不是非去不可,但他还是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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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椒与卫戎间维持着一种古怪的平衡。
他们像没事人一样,见了面互相问候,时不时一块儿坐下说说话,没人再去提那些情啊爱的。
若是换了个不知情的人来看,大约要觉得世间夫妻莫过于此——哪儿来的那么多轰轰烈烈飞蛾扑火?过日子么,翻来覆去就是吃喝玩乐这四个字罢了。
可他们各自心里门儿清,都憋着一口气,仿佛谁先失控发火便是认输,好几次茶杯都快捏碎了,话头一转,这火气便被扑灭了去。
倒不是文椒心大或是怎得,她是个很能想得通的人,走不远?那不走了。
恨是恨不起来的,这每过一日,对过往的怀念和对卫戎的感情便浅一分。她自有开解自己的法子——这段时日对她来说,就跟分手后的过渡期一样,总有一日会过去的。
卫戎背着手站在门边,外头的雪簌簌落下,他静默许久,转身去寻了文娇娇。
“堆个雪人玩罢?”
文椒愣了愣,很快点点头:“好。”
卫戎也笑了。
这是他这段日子里第一次指挥文娇娇:“雪都扫起来,堆到墙脚去。”
“仔细别冻着。”他又添了一句。
他蹲下身子,戴好了手套,边堆着雪边道:“是这样做的罢?我也忘了。”
“大约是罢,总之是个球,随意些。”
卫戎的手一顿,抬头看她,眼神热切得像是能烧起来,“我认真的。”
文椒头一回不敢看他的眼睛,她别过眼去,低低地应了一句:“嗯。”
两人便又静下来,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卫戎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身。
“这雪化得有些快……”他咬咬牙,终于还是坦诚道,“我手生了。”
文椒哈哈笑起来,指着那个雪团子笑得眼泪都沁出来:“若不是我见过你上……”
“手冷不冷?”
这话头转得真是半点不突兀。卫戎摇摇头,定定地看着她:“不会。”
文椒扯了扯嘴角,好些话想说,最后全化成一句:“别冻着了,我去给你拿手炉。”话音才落就瞧不见人影。
卫戎没等到她的茶。
在那之前,先到来的是江祁在府里等着他的消息。
他下意识地转头朝屋子里看,文娇娇就站在那里,一张脸被冻得通红,面上看不出喜怒,平静得过分。
他抿着唇,特特等她走近了些,才将这事儿告诉她。
眼睛却是眨也不肯眨地看着她。
他看见她眼底的欢喜,一点一点地往上堆积,直到一双眼再盛不住,溢出个笑来。
连日来的平静就在这一刻被打破,卫戎嗤笑,掰过她的脸来,声音也冷冷的:“就这般欢喜了?”
文椒自然是要否认的。
“哦。那是个甚么感受?”
文椒也覆上他的手,“我说了你又不信,何必问。”
两人之间几乎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卫戎松手,低着头去看,虎口处一道深深的指甲痕。
“也是。”他说。
他径直朝外走去,再不回头。及至翻身上马,卫戎才又开口道:“这几日别叫她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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