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想了想,说:“他下午看到那个大明星坐在吊唁厅,和他以前在殡仪馆梦游的时候挺像的。”
听王叔这么说,林建明神色微怔,嘴里也没了动静。他想,他大概知道林景澄梦游的原因了。
快步跑到林景澄面前,林建明沉声叹气,继而蹲下身子与林景澄平齐,道了声:“景澄……”
他语气早就没了督促林景澄好好吃饭时的严厉,反倒带着心疼和无奈:“回屋睡觉吧,别着凉了。”
林景澄一动未动。
林建明看了林景澄几秒,轻拽起林景澄的手臂要拉他回屋。往房间走的路上他还一遍一遍地对林景澄说:“这事儿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你也别困住自己,难为自己了。”
林景澄这才动动嘴唇,从嗓子里发出声音很小,说:“我错了……都是我的错……”
林建明心里发酸,安慰林景澄:“不是你的错。”
可是身边的人还是不断地重复“我错了”,林建明只能把林景澄按在床上看着他睡觉。他守在床边,一守就是一整晚。
清早7点,林景澄睁眼醒来。他不知道自己梦游了,但林建明守在床边,他猜的出来他守着自己的原由。
林建明见林景澄醒了,不由摇头,道了句:“你啊……”
林景澄有些头晕,嗓子也火辣辣的疼。估摸着自己应该是着凉了,但是怕林建明担心,他清了清嗓子抱歉地说:“让你担心了,我没什么事儿。”
林建明耳朵不聋,听得出来林景澄话音带哑。他手往林景澄脑门一摸,温度滚烫。
好好的一天,林景澄却被林建明押去诊所输了半天液。年轻人到底是身子好,就算发烧来的快好的也快。就是林景澄的梦游症没有减轻,每晚继续往吊唁厅跑。
林建明索性由着林景澄来,但是每晚会去吊唁厅给林景澄披件外套,生怕他又着凉发烧。
林景澄梦游一个星期,沈郁生坐在吊唁厅的画面才渐渐从他脑子里消失。毕竟每天要给那么多具尸体化妆,他真的没有多余的心思天天想着这画面。
这画面不在脑子里飘了,他也就没再梦游过。他不梦游了,也就意味着沈郁生这人被他抛到脑后,像从没在殡仪馆出现过一样。
林景澄能忽略掉这段短暂的相遇,但是沈郁生不行。那日夹着一张纸巾,放在他面前的手像划过暗夜的流星。它闪着光,耀人眼,撩他心。
沈郁生甚至敢对老天发誓,作为一个重度手控,好看的手他见过太多也只是觉得好看而已。唯有林景澄的手,让他觉得“完美”。
这种“完美”是林景澄不大不小,干净圆润的指甲让他觉得完美。是林景澄指节到指尖的长度让他觉得不长也不短,冷白皮的肤色衬得那只手近乎透明,隐约看得见青紫色血管的完美。
当时水滴从林景澄的手窝滑到手背,最后滴落到地面的画面像被放大,放慢的特写镜头,被沈郁生一帧一帧地捕捉到眼睛里。
那瞬间他听见了水滴落地的声音。
他想,这水滴不是滴到了地面上,而是滴进了他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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