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塑还没上色,但仅从夸张的线条就可以看出整个作品的张力。雕塑的主角是一个性别模糊的小孩,一面纯洁无暇一面污浊肮脏,小孩的后脑勺处绽放着一朵花。
“十二岁的夏天,暑假结束前的最后一个黄昏,女生赶着去找即将搬家的男生。男生住在新小区里,是班级里最引人瞩目的孩子。”白星像老练的说书人娓娓道来,所有人都沉浸在他的故事中,“小女生偷偷的喜欢男生,但妈妈告诉她,今天以后,男生就要离开这个城市了。”
“女生气喘吁吁地跑到男生家门口,等了半天也没有人开门。她突然发现其实男生家的门没有锁上,考虑了很久她终于推开门。”
同学和老师疑惑地看着桌上的雕塑,到目前为止,这个故事都是可爱的暗恋故事,和白星作品中表达的破坏感毫不相符。
“开门的女生闻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她感觉自己的每个毛孔都被污秽侵蚀。”白星皱了皱眉头,“房间里没开灯,女生有些害怕,但还是走了进去。她看到了她毕生难忘的画面,她暗恋的男生倒在地上,穿的白T恤被染成了黑红色,一道干涸的黑色血渍从男生的后脑勺处绽开。”
教室里安静得连一根针掉落都能听见。
“女生害怕了,她没敢细看,连忙逃出男生的家。她吐空了胃里的东西才回家,从这天以后,她再也没有见过男生。只是总能梦见,那朵黑色的花。”白星抬眼,“我的设计理念讲完了。”
老师勉强地笑了笑:“很好,同学们记住,艺术就是要有故事可言,有故事才有价值。好了,下课吧。”
白星从教室出来,工装裤上站着五颜六色的颜料,其实他刚才的故事还没有讲完。
女生逃避了几天终于向妈妈坦白了这件事,没想到妈妈告诉她,男生的尸体在那天晚上就被警方带走了。被发现时已经死了一周,皮肉都已经腐烂。
女生自然知道,这一切她已经亲眼目睹。警察很快通过指纹找上门,男生是被家暴致死,找女生问询只是例行公事。警察做完笔录后让女生去做了很多次心理疏导。
然而,这完全没有作用。女生开始觉得整个世界都是肮脏的,如果有可能,她宁愿让自己躲进一个透明的玻璃球里。
白星扯了扯口罩,这时室友韩博艺打了个电话:“星哥,你等下有课没?”
“没,怎么了?”
“那什么,我今天约了隔壁的人出来谈谈,你陪我去一趟呗。”韩博艺说。
“我不打架。”白星眼角一抽,“不去。”
“没要你打,我就是怂。”韩博艺说,“星哥你就站在旁边,不用说话,起个震慑效果就行。”
前段时间韩博艺骑自行车撞了个人,他刚和女朋友分手,心里烦躁说了句好狗不挡道,结果被撞的立马从地上翻起来把他从车上拧下来,扬言以后见一次打一次。韩博艺挨了两次揍后就缩在学校不敢出去,憋久了终于决定谈判一下。
他想到那个体育生就头皮发麻:“星哥帮我个忙吧,我给你买套颜料。”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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