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过半,晨光越过窗子洒入内室,驱散一室的静谧与昏暗。
床榻上睡得香甜的女子被映入帐子里的些微光晕唤醒,细微的一声嘤咛过后,陆心柔睁开迷蒙的眼,掩唇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微探起身,摇了摇床头的铃。
丫鬟如月闻声而入,绕过那面宽阔华丽的浅浮雕屏风,掀开幔帐,便见他们家小姐正靠在床头,春雪似的脸颊上带着淡粉色初起的薄晕,细颈处交叠的白色寝衣微开,露出一点细腻润泽的沟壑,美而不妖。
如月上前微福着身,问道:“卯时了,小姐可要晨起梳洗?”
陆心柔点头,拉好寝衣,伸出手:“嗯,起吧。”
如月便扶着她起床,去一侧的浴间沐浴,沐浴完毕,如月拿过一旁特意准备的加厚冬衣,一边伺候陆心柔穿着,一边说道:“小姐今儿可要多穿点,外面下了好厚一层雪呢。”
陆心柔这才知道:“下雪了?”
“是啊,昨晚上沸沸扬扬下了好一场,小姐睡了不晓得,奴婢看着那雪就一层一层的飘下来,可多了,也是少见。”
南城少雪,冬日里,即便是偶有落雪,也是薄薄一片,很快消弭不见,鲜有如月说的这番场景。
心柔小时随母亲生活在常安,倒时常见大雪压城的景致。
鹅毛大雪过后,也是一群小孩儿玩乐的好时机,和外祖母那边的兄弟姐妹们,相约结伴去雪地里捏雪球,追逐打闹,架起篝火煮雪烹茶,偷偷采母亲精心养的红梅玩儿,快乐热闹极了。现在想起,心柔也满是怀念。
可惜,自她十二岁迫不得已回到南城,那样的日子就都远去了。
忆及往昔,心柔有点惆怅又有些兴奋,对如月道:“那感情好,一会儿咱们就出去透透气。把窗子打开些,我想看看。”
如月了然:“就知道您听到会高兴”
说罢,依言开了小半拉窗子,冷气慢慢飘进来,带着清新的凉意,雪还将停未停,从室内望去,时不时的细雪从天而降,缠缠绵绵又飘飘落落,让晨起昏沉的心柔神清气爽。
如月手法利落的帮端坐着的心柔上了一层淡妆,镜子里的美人眉如远黛,琼鼻挺直,粉唇微合。心柔看着自己,问:“老爷回来了吗?”
如月应道:“回来了,约摸一个时辰前还听到正院那边儿的动静。”
“那一会儿便先去请安。”
“是。”
老爷便是这赵府的主人,她的公爹,赵景山。
时光匆匆,不知不觉间,她成亲,嫁入赵家也快一年了。
心柔装扮完,用罢早膳,去正院请安时,雪已经停了。
正厅门口站着的两个小厮一见她,立刻行礼道:“大奶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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