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桑掌中抓着的细瘦胳膊忽然不见了,只剩一截空荡荡的袖子。
她抬眼,发现那里早已没了千令,只剩下他穿的衣物,还有衣物下隆起的一团东西。
她动作缓慢地揭开。
那是一只毛茸茸的穴鼠。
虚弱地趴伏在地,圆圆的眼睛半掩着,里边泛着早已不属于人的光。
好像在看她,又好像没有。
那些汲取他灵力的光芒也散尽。
织桑僵着声音问:千令?
穴鼠没有回应。
这就是千令。疾雪道:不过已经不能再口吐人言了,所以你喊他,他也没办法回答你。
今早,他突然跟我说他想通了,我还不知道原来他是这么想通的。
可是为什么?织桑向来冷静的声音带上莫大的不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放弃演戏了吧。桂云扶在这时插了一句嘴:可惜袒露真正的自己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和一场豪赌无异。
穴鼠就这么静静倒在地上,道行反噬夺走了他的体力和生命力,连动动眼珠都没法做到。
在来的路上,他跟我们说,之后会回到野外的丛林里。疾雪做了个手势:所以你现在有什么想说的,可以跟他说,一会儿我们就把他带走了。
织桑问:回到野外。这是他的意愿?
疾雪点头。
织桑抚摸着穴鼠的皮毛,总算认出了它。
它厚厚的皮毛下,还留有被捕兽网勒伤的数十道疤痕。
这的确是当年被她阴差阳错放走的那只。
真的是千令。
为什么不留下来?织桑问它:果然还是因为你恨我?
可惜无论怎么问,穴鼠都不可能再回答她的问题。
它没有一点反应。
她眼神一暗,忽然站起来拔出了腰间的匕首。
没等周围的人反应,刀尖刺穿了她本就受伤的大腿。连皮带肉,被她一捅到底。
血。大片的血哗啦哗啦地砸落下来。
也不知是被气味所吸引,还是真的是自我意识在动作,穴鼠有了一点反应。它缓慢地转动脑袋看向织桑。
织桑低着头,松开了手,匕首就这么钉入她的血肉之中。
冷汗从她额角溢出来,她放低声音对穴鼠道:我当初伤了你,现在,我替你讨回来。这条大腿,我不要了。
这样,能不能和你受的伤做抵消?能不能,让你消气?
穴鼠抖着身体,从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嘶鸣,没人听懂它在诉说什么,只知道那声音听上去好像在哭。
织桑难得缓和了表情:如果你觉得这样可以的话,那就留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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