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那栋楼上比周诚住的高一层的那一户人家窗帘拉着,有一个中年妇女站在阳台上抽烟,目光紧紧盯在周诚的窗户上,过了好一会儿才抿熄烟,骂道:“许秀芸真是脑子有泡还炸了,这么小的孩子就给丢出来,当初领养的时候干什么去了?看看这孩子多自律,听远仔说这孩子每天都是吃什么鸡胸肉和蔬菜打成的糊糊,许秀芸的良心真是跌到茅坑里腌坏了!”
这中年妇女名叫何华,是许秀芸的朋友,深圳本地人中最先发家的那一批,早年的时候认错了人,嫁给了一个软饭男还被同妻了,发现那软饭男的秘密后,直接把人扫地出门,自个儿守着当初拆迁拆出来的三栋小区,在这一平米十二万的地方靠收租金过日子。
何华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家孩子能够有点出息,没想到如今这小区看着有些想到自己家儿子,烦躁地回了房间,直冲他儿子卧室,见他儿子这会儿正抱着书睡得酣香,哈喇子留在书上,把大半页的书都给打湿了。
何华怒火中烧,冲着正在酣睡的自家儿子大吼,“程远,你能不能争气点!”
程远被吓了一跳,瞌睡虫都被吓死了,他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用手背蹭了蹭脸上的哈喇子,问何华,“妈,几点了?”
“你说几点了?两点了!”
想想别人家的孩子,再想想自己家的孩子,何华感觉自个儿像是看到了专柜正品和九块九包邮的区别。
脊背刚支棱起来的程远又软塌塌地趴了下去,他坐回到床上,扯了扯盖在身上的毯子,咕哝着同何华抱怨道:“这都两点了,你咋还不睡?我明早还要体训呢,要是睡不好,明天得累趴在操场上。”
“程远,你说都是高三学生,你看看租咱家房子的周诚,人家现在还在学习呢!你看看你,十点钟和我说眯五分钟就爬起来看书,结果一觉睡到了两点。你缺的是那点儿体育分吗?你差的是文化课!”
程远嫌何华在耳边叨叨得烦,抱怨道:“他又不体训,你就不说人家在教室里吹空调的时候,你儿子我在操场上累成死狗?”
何华黑着脸坐在程远的床边上,拍了一把程远的腰,见程远没什么反应,又推了两把,道:“远仔,妈看周诚日子过得也挺难的,都靠卖他的东西换钱花了,房租也是他自己扛着,要不妈明天和他去商量一下,让他做作业的时候带上你,妈给他免了房租。反正每天中午我都给你送饭去学校,顺带着给他也送一份过去。他那点儿房租,对咱来说不是什么事儿,对那孩子可能就是山一样的经济负担。还有吃饭,我听小区里的李姐说那孩子自己去超市买东西,可能是自己做饭吃,他之前在覃家也是娇生惯养的少爷,哪懂得怎么做饭啊……”
说到‘做饭’,程远有了点精神,他揉着眼坐了起来,用已经睡着一半的脑子勉勉强强地回想了一遍自己在学校里听说的那点事儿,同何华说道,“妈,我好像在学校里听说过,他确实是自己带饭,就是把肉、蔬菜什么放到料理机里打成糊,自己瞎对付着随便吃。有个和他关系挺好的二愣子尝过一次,听说当场就吐了,我们年级还有人传言说他吃的东西和屎一个味儿……”
何华见程远说正事没精神,一说八卦就来劲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直接甩了程远一巴掌,“睡你的觉!和周诚对比一下,是不是觉得有妈管你特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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