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小倌急忙退出去,皇甫淳忽地口吻都急切了些:太后可还没发话呢,赫连君你这是到底还是外臣管教不善,外臣自罚三杯。
然而赫连恒根本不予他说完的机会,径自躲过婢女手中的酒盅,往常那副礼仪暂且被丢到了一边。当着氏族与皇室的面,赫连恒连酒杯都未再拿,仰头便灌下一整壶酒。
延和殿中所有人都看着他,谁也不明白赫连恒这般豪爽是为何。
他像是在赔罪,可气势更似挑衅。
就仿佛在对殿中诸人说:谁若想与赫连为敌,只管来便是。
宗锦刚好一脚跨过殿门,忍不住回头看,就看见在舞女灵动的身姿间,男人饮酒的侧脸。这大殿上暗潮汹涌,舞女像张牙舞爪的怪物,诸侯领主像恶鬼;赫连恒一人站在期间,不知为何宗锦竟觉得他好无助。
怎么会,这定然是错觉。
可身在高位上的人,恐怕或多或少都是有些寂寞的。在赫连府时,江意那些将领各有各的要务要忙活,无香也要主持府中诸事;即便如此,他们这些人偶尔也会闲聊谈天,还能出去闲逛一二。
唯有赫连恒,长日不是在忙公务,就是独自待着看书。
此刻宗锦没有时间再想更多,旁边的禁卫不耐烦地推搡了他一下,另一人接过手,掐着他的肩膀将他拖到一旁:去那边候着!
延和殿一侧,还有好几个侍从模样的人站在那儿,腰杆挺得笔直,既不说话,也不四处看。他们无一例外,穿的都是劲装,只不过衣衫上绣着的家纹各有不同。有东鹿家的,还有皇甫家的还有个冷着脸的女子,是司马太芙的人。
估摸着是这几家人习惯身边使唤人多一点,只是进延和殿的只能有一个,其他的便在外面等候。
宗锦跟他们在一起,个头还不如那女子大;一时间所有人都看着他,各个眼神冷漠。
这宴会要到何时才结束?他问了声。
可无人应答他的话,那些人一个个像是聋了似的,甚至没往他这里看一眼。宗锦正想再问,怎料旁边的禁卫即刻恶狠狠地瞪他:禁止窃窃私语。
宗锦无言以对地瞪回去,当真没有再说话。
眼下比起他心里不痛快,更要紧的是赫连恒在里面的情况如何,刚才的事又是否算是圆过去了。他如今站在延和殿的侧面,连里头丝竹声都听不真切,更莫说那些人的话语。
还有那毒。
难道那酒杯上沾着的只是灰尘?是他想多了?
从喝下去到现在,一点不适之症也未出现,若真有人要毒害赫连恒,当然是得选那种见血封喉、入口便发的毒才好,免得夜长梦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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