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锦转身在他身边坐下,装得好像他二人只是关系要好在这边一块儿休息的模样。而他的目光,就没彻底地离开帅帐过,现下还在盯着油布上映出来的、赫连恒的身影。
他忽地收敛了刚才的随意,低声说:你还记得那些哨兵的位置么,江意是怎么安排你们的?驻守在哪里?
记是记得,可我要去长生谷,都不等景昭提问,宗锦直接说,但是得想法子绕开这些人。那怎么行,长生谷里肯定有乐正军镇守我未必不知道?
宗锦说着,伸手想捡根树枝,可手在身边摸了一圈,也没摸到树枝。他索性伸出食指,徒手在地上勾画起来:这里距长生谷约莫就四五十里,三十里外有人镇守,但总不可能是完全封死了所有路吧?倘若真那么做,你们斥候部队也不可能如此顺利。
只见小倌白皙的手指沾上了黑泥,在地上划出一条条歪歪扭扭的线,乍一看好似哪根线都不对,可整体看过去,任谁都能看得出,这是长生谷进枞坂那一块的地图。宗锦有这凭记忆画地图的本事,景昭丝毫不觉得惊讶;更让他觉得惊讶的是宗锦所言之事。
所以说,一两个人的话,完全有可能避开所有耳目进去长生谷。宗锦说。
可是,可是长生谷进去后,就是岷止城,外头不知道驻扎了多少乐正军
就是因为乐正军在那儿,我才要去看看,宗锦一边说,一边豪迈地勾住景昭的肩膀,倏地将人箍住,二人肩头抵肩头地凑近,他再接着道,我自有办法,如今便是要你替我带路;你若不想,也不勉强,只须将位置都给我标出来便行。
景昭算是听明白了宗锦这是打算只身入敌阵,换句话说,约等于找死。
哥,这真的行不通,景昭眉头紧皱,露出与他少年面容并不相合的神情,要是行得通,主上肯定就派人这么做了这太危险了。
你信我的判断,还是信他的?宗锦不爽道,况且我有的东西他没有,自然他不敢这么做。
景昭不解:什么东西
有这把孱弱的身子骨,宗锦道,还有久隆口音。
饶是他这么说,景昭依然没听明白其中的意思。
纵然现如今,他们都该归属于赫连家,都该称赫连恒一声主上;可在景昭的心里,宗锦就是那个尉迟岚,能凭借一己之力在战场上化腐朽为神奇的恶鬼也是他最崇拜的人。
景昭沉默片刻,忽然重重点头:那我给哥带路。
不睡觉了?
不差这一个时辰!景昭说,现在出发?
对,就趁现在营地还未搭好,无人会在意两个小卒的去向,宗锦盘算着道,我即刻去牵马,南面五十步的林子里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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