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好。
赫连恒的回答并没有什么反常,回答得相当随性且平和。可他像是被这轻巧的二字触及到了什么隐秘的感情似的,没有由来地觉得不自在。他赶紧垂下眼,刻意不去看对方,转而盯着茶壶的嘴,看里头徐徐冒出白汽。
他是尉迟岚时,杀伐决断本就在他手里,无人敢质疑,无人会挑衅。
而他是宗锦时,虽然没受到过太多的刁难,那些人轻蔑他贱籍小倌的身份,他并非不知。自然,决定权这档子事,也从来无关乎他的心意。
可都好,翻译翻译便是你决定就好,再翻译翻译,便叫宗锦心神不宁起来因为突然明白了情爱,而心神不宁。
但就算他垂头看茶壶,赫连恒也在他余光之内。
无论他想不想看见男人,注意力都总将男人囊括。
宗锦只想赶紧躲开,目光便四处漂流,直到瞥见旁边的火光已弱的蜡烛。他想都没想,抓起窗台上放着的小剪子,侧过身凑近了上手去剪烛芯。
他是好不容易让自己不必再看见赫连恒,可赫连恒仍是能凝望他,且眼都不眨,极其认真。
那人穿着不合身的狐皮大氅,雪白蓬松衬得他脸越发娇小,乌黑的马尾已松垮垮地垂在脑后,几根碎发落在鬓角,弯成刚刚好的弧度,将下颌线衬托得更美好。宗锦生得漂亮,即便是不识得他的人,也会这般认为;但此时此刻,赫连恒看他,只觉得美人如玉。
怎么老子剪了也不见它烧得旺些啊。
若是不开口的话。
赫连恒在心中想着,淡淡说:那便不管它了,也不读书写字,不必那么亮。
哦
宗锦凑合地应声,将剪子又放回去,回头再去关注他的水烧暖了没。不消多时,壶里的水便开了。宗锦大约真是渴得紧了,立即倒了两杯,也不等放凉便端起其中一杯,小口小口地嘬。等他嘬完手里的,再端着另一杯往卧榻走:你喝一点。
好。
连着几句赫连恒都是一副你说我便听的态度,对方如此顺从,宗锦却觉得浑身难受,像是有人打了他一闷棍似的难受。他自始至终不敢去看赫连恒的双眼,将杯子递过去时还磕磕巴巴地说了声小、小、注意烫嘴,往后又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似的,烦躁地啧了声嘴。
赫连恒什么也没说,既不拆穿他的古怪,也不故意像平日里那般戏弄。
男人只是半躺着,轻轻吹了吹,才一点点喝下。
宗锦干脆坐在了床脚,一条腿撩起来踩在床沿,一条腿仍放在地上,模样野得叫人觉得白瞎了这张脸。对自己的坐无坐相,宗锦毫无察觉,反而很是随意地双手叠在膝盖上,又低头将下巴抵了上去。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