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敬他一尺,他便还一尺;人辱他一寸,他要还一丈。
叔,叔,平喜都没去看他的伤,满脸堆满了笑,朝着那人作揖,他不懂规矩,冒犯邹叔了;看在平喜的份儿上,叔饶了他吧求您了,今儿的工钱平喜少拿一半,成么
窝囊,太窝囊。
宗锦不是觉得平喜窝囊,而是觉着如今手无寸铁的自己窝囊。
可他若再跟那小胡子抬杠,甚至动手倒霉的只会是平喜。他从没当过平民百姓,更不知道原来贱籍,在平民中间竟也是如此低贱的存在。
小胡子斜眼看平喜,又看了看他,显然平喜这简单两句并无法让他消气。
宗锦知道像这样拜高踩低之徒喜欢什么喜欢要人卑躬屈膝地求。
场面僵持了片刻,吹胡子瞪眼的小胡子,在旁边看戏的大汉,鞠躬告饶的平喜眼前的所有,对于宗锦而言都那么陌生,可又是实实在在正发生着的事。
他终于抬起手,慢慢作揖,低下了头:老爷高抬贵手。
要不是看在平喜这小子平日里老实,老子今儿非扒了你的皮不可!小胡子拿马鞭指着他,一边指一边骂,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敢随随便便碰老子的东西!下贱坯子!还不快滚出去!干你们的下贱活计去!
没等宗锦做出其他反应,平喜赶紧反手捉住他的手臂,点头哈腰:谢谢邹叔!谢谢邹叔!
宗锦茫然得像个傻子,就由着平喜拽着他离开小木屋,又看着平喜折返回去将木桶提出来。
里头还有毫不避讳的唾骂,源源不断地钻进他耳朵里。
脏死了,什么东西
嗨,您消消火,算了呗,别跟那些脏东西计较
这都什么世道。
宗锦心里冒出这句感叹,接着便见平喜叹着气将桶递到他面前:他可讨厌贱籍了,下回别再挨着他的东西了。
你有没有事?宗锦问道。
虽说那一鞭子挺重的,可小胡子也非什么练家子,衣裳都没能抽破。平喜卷起袖子,露出下面的红痕,转而又放回去:没事,皮都没破。
为何要替我拦,宗锦道,我自己又不是受不住。
你不是还没好全吗,要是再受伤平喜叹了口气,领着他往下河道的阶梯走,我可真没钱帮你找大夫了。
宗锦还真不讨厌这种烂好人。
二人没再就刚才的事多讨论什么,宗锦学着平喜的模样将鞋脱了,裤腿卷起,袖管也卷起,弄得像个渔民。这才二月头,风一吹还是凉得很;但平喜就像早已习惯了似的,直接抱着木桶下水:走要走得慢点,莫走快了,免得摔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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