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宗锦不解。
但接下来回话的并非是小石头,而是粗犷低沉的老头:小石头他娘被他爹骗了,生了小石头都不知道他爹是贱籍;后来东窗事发,他娘告发了。
他爹死了,他被送到这儿来了。说话的是三一那个老头,语气还是那么的差,半晚上的不睡觉在这儿说什么说,石头你还不去睡觉!
愈加严
石头却不肯,好像是跟宗锦特别有眼缘似的:我们再说一会儿,小声再说一会儿
三一冷哼了声,宗锦就听见窸窸窣窣的下床声。像是被他二人搅扰了睡眠,三一直接出了石窟,也不知上哪儿去了。小石头继续跟宗锦说:你别不吃饭啊,到时候干活没力气,想吃都吃不到了。哦对,还有这个。
小石头从又在怀里摸了一阵,摸出来个小小的药盒:这个给你。
宗锦接下来,揭开盖闻了闻:这是什么?
药膏,上个月我找管事求来的,小石头一边说,一边卷起裤腿,干活的时候受伤了,好不容易才要到这个药
他瘦弱干瘪的小腿上,有三寸长的伤,已经褪掉了痂,留下凸起的新肉。
给我这个干什么。宗锦又问。
小石头怯懦地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就是脸上那个没好嘛,擦擦药好得快。
这话就像一根箭矢,直插心脏。
宗锦心沉了沉,捏着药盒没有说话。
没关系的,很多人都有的小石头说。
是吗,很多人都有吗。宗锦喃喃地重复。
若不是被骤然提起,他几乎忘了脸上被烙铁留了字。他自己的脸如今是什么模样,他也不清楚;采石场里自然不会有镜子,他也不会特意去水缸里看自己狼狈的倒映。那处其实一直在痛,被汗浸到会痛,睡觉时侧身压到也会痛。然而人最会自欺欺人,他不愿意去想,竟也能装得好像从未发生过。
如今小石头的药,正赤裸裸地提醒着他。
没什么会比脸上刺字贱,更能羞辱人了吧。
还有很多人有,这意思便是在东廷,不听话的贱籍、犯了事的贱籍,要么死,要么刺字后送到这鬼地方来,终日做着苦工,没有任何盼头的活着。
宗锦垂着眸,良久后才说:你帮我擦药好了,我自己擦不到。
好啊。小石头应声,拿过药膏小心地替他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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