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叶夜还是接过来喝了。
或许是他的顺从让周舟意比较满意,叶夜满脸苦涩放下碗的时候,周舟意递过来了一个小纸袋。
是苏记的榛子酥。
叶夜诧异抬眼,正对上周舟意笑着打量他的神色,他说:“我听说叶公子你喜欢这家的点心,回来的时候就顺路买了份。”
叶夜停顿两秒,然后流畅地撇开视线,拉低声音,摇了摇头说:“不用了,我现在不是很喜欢这个了。”
周舟意笑意渐深,带着某种隐晦的热切和愉悦,不紧不慢地又问了一遍:“真不要?”
叶夜没吭声。
周舟意便含笑收了那个榛子酥的纸包,随口道:“那等下回有机会了,我给你买糖葫芦。”
他说得随便,叶夜却是点了点头,说:“我记着了。”
和那个“愈合伤口”的草药一样,这药显然也不是什么“滋养身体”的良药,而兴许为了确保叶夜每天都有喝那药,周舟意便悠闲地住了下来,也不知道是找了什么理由离开长空门这么久。
他们所待的院子里有两间房,叶夜不知道另一间什么样,也没法去看,只知道周舟意住在里面。晚上基本见不着,吃饭全靠村民送,白天却还是会偶尔闲聊上两句。
周舟意其实不喜欢闲聊。
他长了张良善的脸,生了双爱笑的眼,轻轻一抿唇便露出两个小梨涡,瞧着可爱讨喜,同门无论是师姐师妹还是师兄师弟,都爱和他聊上两句。
那时他常常面上笑语盈盈,心里烦闷透顶,更不用说有时会送到手上的犹带香味的信笺,他更是看都不会看。
也只有在刺激程朔和为了达成自己目的的时候,才会找到几分乐趣,而现在这份乐趣,就移到了叶夜的身上。
无论是怎样的开头,周舟意都会在最后将话题引到程朔的身上,一遍遍去揭对方血淋淋的伤疤,然后如愿看着少年回回听到他提起程朔时便皱起的眉头,撇开的脸,长睫毛抖个不停,像是难过,又像是愤怒。
他无声发笑。
周舟意不喜欢美好的东西。
他的师兄即便逆光而立也依旧熠熠生辉,人生岁月平坦顺畅地可见未来无上荣光,就连所得的爱慕也纯粹热烈。那时上元节,他站在那,看见千万盏的燃灯也盖不住那男孩眼中的柔情蜜意,掩不了那脸上的欢欣雀跃。
当真是刺眼的很。
他更喜欢沾了墨汁的白纸,裂了缺口的玉环,未到十五的月亮,失魂落魄的师兄,和少年眼里此刻宛若烟花凋零般的爱慕。
反目成仇的戏码分明才最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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