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时,他才用锐利的目光细细打量了“大孙子”一番。
萧亦珝脸上、胳膊处都是淤青,白衬衣上黑黑红红,裤子破烂不堪,细看脚裸处还在流血,明显就是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陆老爷子登时就沉了脸,问道:“怎么回事?”
“下午的课程结束后,突然有几个人说锡安找我,我就去了,谁知被人从背后打晕,”回忆起不好的事来,萧亦珝脸色凝重,“等醒来,我发现自己被绑在一个杂物间,外面大概有四个人,正在聊天。”
“他们在聊什么?”陆老爷子隐晦地向陆锡安瞟了一眼。
陆锡安阴着脸想辩解,却被陆父拦住。
“没怎么听清楚,只是说什么‘里面那小子挡了人的路’,”萧亦珝摇摇头,脸上略过一丝挣扎,“爷爷,他们还说”
“说什么?”陆老爷子犀利地盯着他,浑浊的老眼里闪着精光。
“说‘陆家主生了个好儿子’!”
陆父勃然变色,心猛地沉了下去。他城府颇深,此刻并不辩解,只是探究的视线一直徘徊在萧亦珝身后。
“然后我躲在门背后,趁几个人进来毫无防备时,把他们打晕了,”萧亦珝愧疚地垂着眼,“爷爷,是孙儿不孝,给您惹麻烦了。”
陆衍之高中时是跆拳道部的,放倒几个人在别人眼里自然没有问题。
“不是你的错,”陆老爷子沉思半晌,果然如预期般缓和了神色,对外吩咐道,“王伯,把晚餐给大少爷送上去,再叫个家庭医生来!”
“还有你,不肖的东西,”他敲敲拐杖,“滚上来!”
陆父沉稳地上楼,余光却一直盯着萧亦珝,似乎感到不可置信。
萧亦珝感知到他的视线,不禁心道“愚蠢”。刚刚的情形,如陆锡安那般沉不住气才是陆老爷子乐意看到的局面,陆父自以为不漏破绽,殊不知短短几秒已让陆老爷子起了戒心,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描述事情描述得含糊不清,细想更是漏洞百出,陆老爷子当然没那么容易相信。但所谓“疑人偷斧”,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掩藏于深处的矛盾也会慢慢浮出水面。
“爷爷,”萧亦珝再往火上浇了把油,“衍之相信父亲,定是有人想离间我们的父子之情,才会做出这种事。”
“况且我与锡安兄弟情深,今日之事想必是个幌子。”
楼梯上的陆父听到此话,脚下差点没一个踉跄。
他趁陆老爷子不注意,阴鸷地瞟了萧亦珝一眼,却蓦地撞入一片猩红。
短短几秒,他已经从刀山火海上走了一遭,冷汗扑簌扑簌往下落。一个恍惚,便是天旋地转
“父亲!”萧亦珝赶紧冲上前,扶住他,“快叫医生!”
“老爷从楼梯上滚下来了”
“快叫医生”
陆父嘶嘶地喘着气,神色笃定:“你、你不是……”
萧亦珝勾起与陆衍之无二的笑容,笑得纯粹、干净、一如往昔:“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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