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惊动了门外的人,隐含焦灼的声音传来:“二少爷好了吗?”
鹿冰酝觉得很热,眼前仿佛有扑面而来的火光,叫他上下眼皮沉重如千斤,耳边还有断断续续的呢喃声。
渐渐地,声音远去,不适感抽离,鹿冰酝睁开眼睛,熟悉的陈设猛地引入眼帘。
桌上的双陆棋具被人收好,黑白马棋作捣衣杵状规矩摆放着。一旁的檀木架子上,几个草药坛子整齐罗列。墙上挂有一剑一弓,饰以晶莹的宝石,璀璨夺目。
他不是放一把火烧了吗?火势很大,他身在其中,深知轻易不能扑灭。
鹿冰酝坐起身,发现手下还压着一卷书,是他小时候就熟读的《淮南子》。
门外的人见他不回话,扬声道:“二少爷你还在吗!”
鹿冰酝回神:“你继续守着。”
门外的人似乎松了口气。
屋内没有镜台,鹿冰酝走到墙边,取下剑,拔剑出鞘,雪亮的剑身映出他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带着点儿杏子般的青涩,盛着细碎的光,恍如星河。
鹿冰酝歪了下头,环视四周,慢慢镇定下来。
他这是还活着?不仅活着,还回到了十五岁时——这个时候,他家中权势依然滔天、母兄仍旧健康、自己尚未进庆王府的门。
外面锣鼓声喧天,鹿冰酝看着桌上的凤冠步钿璎,仔细回忆今天是什么日子。
门被人轻轻拍响,那人小声道:“少爷,到时辰走了。再不走,庆王府的人就该来了。”
鹿冰酝恍然大悟,今天该是他逃婚的日子!
“咚”一声,雕饰精美细致,漆色光亮的雕花衣架轰然倒地,连带着那袭华美繁复的霞帔婚服也凌乱地躺在地上。
鹿冰酝收回脚,轻哼一声,喊道:“止善,进来!”
楼星环那混账强娶他进门时都没敢让他穿女式的东西,这个病歪歪的老王爷怎么敢送这些婚服来!老牛吃嫩草,也不怕折寿!
他的侍从立刻推门而入,看一眼一地乱象,又收回目光,着急地打量鹿冰酝,急道:“二少爷怎么不换衣服?老爷夫人让我们快些……”
止善拿起榻上的便装和幂篱就要服侍鹿冰酝穿,谁知鹿冰酝摆摆手,道:“不走了。”
止善瞠目:“不走?!”
鹿冰酝淡定地重复道:“嗯,不走了。”
虽然他现在的脑袋似乎喝醉酒断了片,但鹿冰酝依然想起了现在的处境。
今天他本来是准备逃婚的,不是逃楼星环那混账的婚,而是逃楼星环他爹的婚。
上一辈子,在他十五岁时,一道圣旨如惊雷般下到侯府,就是让鹿冰酝和庆王爷结亲。鹿冰酝怎么可能愿意嫁过去,和父兄商议后就逃婚了,虽然后来依旧被庆王爷的庶子拐回去做了夫人。
想起那个狗东西,鹿冰酝轻轻咬了下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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