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这里很熟悉。陆予行随口说道。
嗯。唐樘看向窗外那些飞掠过的高大树木,落叶已经掉光了,只剩下交错的枝干。小时候,父母亲都没什么时间陪我,后来到了上小学的年纪,就干脆把我交给爷爷了。
陆予行静静坐在他身边,等他将那些陈年记忆翻出来。
哥哥也在爷爷家住着。他不喜欢我妈妈,所以一直没有回港城。我们在这里一直待到长大,哥哥没念完大学就回港城工作,我被安排去了欧洲。
前排的司机调转方向盘,计程车驶过宽阔的主道,灰蓝的天上蒙着纠缠的云,和建筑背后露出的一点雪山融为一体。
不喜欢珠宝设计吗?
喜欢呀。唐樘转回头看他,苍白的山峦在他脑后飞掠,可我突然有一天发现,我的生活轨迹好像全都被父母规划好了。
他那双干净的眼睛注视着陆予行,澄澈如玻璃般的眼珠子里,倒映着温哥华的高楼大厦。
有一天早上,我对着没做完的设计草图,突然就想明白了。他喃喃道,然后我自己转了专业,去学了表演。
是因为你的老师?
不,是为了我自己。
小时候,爷爷告诉我,已知的未来是很可怕的。唐樘凑过来,牵着陆予行的手,枯燥地去接受那些必定发生的事情,我们这一生将过的毫无意义。
车前座的反光镜里,映出两人依偎在一起的样子。
陆予行盯着镜子看了一会儿。
镜子里,唐樘低垂着眼,没了脸上孩子气的笑容,表情显得有些凝重。
你想打破那些必定会发生的事情。陆予行看着镜子里的他,捏了捏他的手指,但是任何选择都是会付出代价的。
唐樘沉寂片刻,没再说话。
窗外风声渐起时,四周已经没有高楼的遮掩。计程车驶上狮门大桥,墨绿色的桥身如同庞然大物,在苍茫一片的天地间延伸开,将沉默的人缓缓拉向终点。
今天天气不好。
唐樘忽然开口道,平时出太阳的时候能看到云海,很漂亮。
沉闷灰白的天空如同俄罗斯油画般,沉甸甸漂浮在狮门大桥的上空。
以后再来看吧,陆予行摸了摸他后颈,还有机会。
驶过大桥,进入西温区,四周的街道不再宽阔,却再也没有高楼林立的遮蔽感。、
进了社区后更是如此。海岸之上,群山之前,林荫道两边分立着漂亮的别墅。零星有路人经过,或遛狗或骑自行车,都是一副悠闲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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