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新旧更替,萧明铖要忙的事情太多,可哪怕是已将嘉鱼锁在了猗兰宫中,他却仍旧觉得不够,那种恐惧失去的心慌竟是与日俱增。怕她离去,怕她嫁人,更怕她会像遗忘萧明徵那般也将他无情弃之脑后。
如今他站在天下之巅,坐在众人跪拜之上,膨胀的野心和多年的渴求都一一得到了丰盛的回报。再也不用像少年时被人殴打侮辱、再也不用日日担心缺衣少食、再也……他该高兴,该得意,该去大肆享受这来之不易的一切,可偏偏这些心情都太淡了,远不及去填充内心那些恐慌。
到现在他才清楚发现自己真失去了最重要的那一个,正因为如此,他只能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来留住她。
许是经历的太多了,嘉鱼如今倒别样从容,不论是颈间还是脚踝的锁链,她知道是锁不住她多久的,待她重得自由之日,这些东西将会一一还给萧明铖,而现在她只需要等待,等着他去将那些烂摊子归置透擅。
现下猗兰宫又如同禁地一般,外头是重重把守,宫内却是空荡荡的奢美无人,萧明铖来的次数也极少,每一次都可见疲惫,做皇帝自然是难的,再加之嘉鱼的不理不问,更是冷的他难受,处理政事之余好不容易浅睡片刻,也是被各种噩梦扰醒,梦中除了决然离去的嘉鱼还有早逝的母妃在指责……
已是夏季的最后一旬,新移植的绣球花大团大团开在窗外,颤颤花影摇曳在书间,嘉鱼徐徐翻动了一页,绫罗锦绣簇满的软榻旁是一方檀木茶几,不大的错金博山炉正燃着香,镂空的山峦盖间凝着丝丝缕缕的缥缈轻烟,旁侧还有各色瓜果甜点,时光在这一时静美安谧至极。
萧明铖来时便看见这一幕,袅袅青烟,葳蕤花影中的嘉鱼一身薄纱素裙半倚榻间,鸦色长发隐隐落地,明光笼下,快些埋进书中的脸只能瞧见一侧的精致瓷白,与他的清减疲态相反,她显然是过的很舒坦。
“又几日没来看小鱼,想哥哥了吗?”
他身着帝服,怀间抱着大捧新采的芙蕖,踩着薄毯走近,嘉鱼的目光却依旧停留在书页上。萧明铖脚下一停,垂目看着被扔在地上的叶脉书签,每一张都是他亲手制的,往日她很喜欢这些,现在却像秽物一般弃之。
手中的书被直接抽走,嘉鱼这才懒懒抬头,不期然便看见萧明铖甚是阴沉的脸,他将那些芙蕖都放在了她怀里,高大的身形坐在了她的身边。
“这些时日太忙了,方才还处置了一些人,现在剩下的那些人可比小鱼听话多了。”他不冷不淡的笑着,残留花香的长指痴迷的抚摸着嘉鱼的脚踝,霜肌玉骨微凉,锁住她的金链只显得她是那般纤小。
他初为帝王,当初那些党派之争余下的顽固仍在,不少成了他稳固皇权的绊脚石,说是处置,实则是抓了几批反他之心最重的人,论心狠手毒,萧明铖也算是头一份,抄家灭族之后还挑了好几人在奉天殿外施以极刑,任由那声声惨叫吓的百官失色,他也是眼都没眨一下,还极为享受着他们的恐惧。
到底是当皇帝了,嘉鱼也发现了萧明铖日渐积威,俊冶的面容哪怕是笑,也多了莫测的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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