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陆元豹仿佛又老了几十岁,脸上沟壑丛生,再无半分过去与张鸿虎斗嘴争论的气势。
他背脊微弯,正准备用佩剑托起地上的慕容煜,忽听一声“慢着”。
宛如月下仙人的男子脚尖点地,衣袂飘飘来到演武台上。
慕容煜身上刀剑伤口血流不止,他躺着的那块地上已有一摊血迹。
陆元豹看着本以为昏死过去的弟子,在颜旭之出声后,倏然睁开眼。
他眉头一皱,正要开骂慕容煜不知悔改,慕容煜倒是先一步扯着嗓子,吐出沙哑难听的虚弱声音,问道:“颜旭之,你现在满意了吗?”
“满意什么?”颜旭之佯装不明其意,他优哉游哉地蹲下身,用剑鞘戳了戳慕容煜的伤口。
慕容煜痛上加痛,脸色白得可怕。
陆元豹:“颜贤侄,你……”
颜旭之看了一眼陆元豹:“陆掌门,你刚才说教不严师之惰,替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弟子向我道过歉,再多的话就不用说了。”
陆元豹语塞,颜旭之继而道:“而慕容煜与荀箫的决一死战,荀箫手下留情,留下他一条小命,可我这个被觊觎的人,从头到尾就给他喂过一颗他自己的怀孕生子丹,其他还什么都没做没说。”
陆元豹一时语塞,想问“你还想作甚”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慕容煜本就理亏,他这个师父哪还有脸面再问。
慕容煜死死地盯着颜旭之,目光仿佛要在颜旭之脸上凿出洞来。
颜旭之视若无睹,提高音量却是对周围的掌门道:“各位掌门,各位世家长辈,慕容煜的所作所为想必不需要我再多说,诸位已经一清二楚,除了下药之外,当初签下生死契夹带私货,提出只有我与他单独相商。我纵使是小人,但慕容煜却比我更小人。”
有一位掌门问道:“颜旭之,你到底想说甚?”
颜旭之站起身,面对陆元豹,恭敬作辑,看着陆元豹的眼神冰冷彻骨:“陆掌门,慕容煜还能做玄隐剑派的弟子吗?”
陆元豹微怔,再听颜旭之高声道:“当年,孟知安打入蚀心宫内部,告知陆掌门荀箫并非那般作恶多端,他说他会找到证据让你们信服。陆掌门又是如何做的?
“我替你回答。你对外称孟知安再不是玄隐剑派的弟子,后来更是不让弟子在门派里提起这人。孟知安从不曾背叛正道,可你固执己见,将孟知安视为叛教恶徒。
“如今慕容煜伤风败俗,对你差点做出那等事,怎么,厚此薄彼吗?”
陆元豹终于回过神,声音颤抖:“颜旭之,你这是要赶尽杀绝吗?”
颜旭之无辜地反问:“慕容煜他又没死,谈何赶尽杀绝?”
慕容煜好不容易吐出声音,轻不可闻却又显露恨意:“颜旭之,你别忘了,你的生死契解药还在我手里。而你若现在不杀我,日后我定当百倍千百奉还。”
潜台词是现在就应该杀了他。
慕容煜确实没有想到颜旭之竟然会发现他的所作所为。
他以为一切都会很顺利,甚至一度想过得到颜旭之后会发生什么,可所有都成为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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