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岚有些气恼,又问:你不后悔么?阿朝,或许你一辈子都再见不到她了。
陆朝闻言调转了视线,闭上眼感受日光洒在脸上,深深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良久才缓缓道:若是我将她留在溪山,会更后悔。
许岚呼吸一滞,竟答不上话来。
是呀,阿言若是留在溪山,难不成就是件好事了么?
她不适合这里,她应该要回到那个烟雨朦胧的地方去,撑一把油纸伞走在长着青苔的石板路上,发间别着一支山茶,对身旁的人露出浅淡的柔软笑意。
或者回到盛京去也好,看皇城震撼的金碧辉煌,在一场场推杯换盏的宴会中,成为无数少年郎的梦中人。
去哪里都好,她不应该留在溪山。
陆朝淡笑着,眸子里却不带一点儿温度,不知为何,他忽然间想起了江以桃初来溪山的第一个夜晚。
小姑娘满脸害怕,却还要强撑着与自己说话,没头没尾地说出了那句赏月。
他当时呢?看着眼前这个被浅浅月光笼罩的姑娘,也鬼使神差地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了,然后就看见了小姑娘露出一副这山匪好笨的表情来。
陆朝想到这儿就闷声发笑起来,确实,是个好笨的山匪。
许岚莫名地瞟了一眼陆朝,这才想起来自己追上来的原因,好声好气地劝解道:阿言方才不是那个意思,她
我知道。陆朝打断了许岚没有说完的话。他哪里没有听到小姑娘的哭腔,想也知道她定然还红着眼眶哭鼻子了,他哪里不知道呢。
可是。
陆朝垂下眸子,敛去那一点无端出现的占有欲,低语道:我倒希望她说的是真的,这样她回去后,才能将在溪山这段经历当成一场梦魇,醒了便忘了。
陆朝,你变了。许岚沉默了好半晌,才冒出来这一句话。
从前的陆朝,且不说会不会为别人考虑,他甚至从不为自己考虑过什么,好像只是活在这世间的一具尸体,每日浑浑噩噩地拖着身躯来来去去。
从前的陆朝,好像从来不知道感情是何物。
唔。陆朝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勾了勾唇角,或许是吧。
说罢陆朝抬脚便走,出去了好一段路,才回头扬声道:我明日下山,或许也要几月后才回来了,你自己在寨子里小心些,保不齐那些个官兵已经找到了上山的路。
许岚无谓地摆了摆手,示意陆朝不用担心这个。
陆朝见状,也没说什么,甫一回身就敛下了所有的温和笑意,黑眸里涌起一阵阵无法压抑的欲|望,双手握拳垂在身侧,沉沉地叹了口气。
他想将江以桃囚禁在身边,每日里只能见到自己。
他想江以桃这辈子都只能与自己一人说话,只对自己露出那软糯可人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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