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妇人点头,“就我男人和公公婆婆,都是一家。”
“怎么想着在这儿开客栈,听说前头就是镇子,这里开客栈,生意恐怕没那样好做吧?”沈霓裳笑意柔和亲切。
妇人见沈霓裳同妙真说话和气,那头的小翠也哄得小宝十分开心,渐渐放松下来:“这里是下林村地界,我公公婆婆和男人都是下林村人,村子就在翻过后头这座山的位置,早些年遭了土匪,家里人都不在了,原先还有老公公老婆婆还有我男人的大哥都糟了难。村里也都是沾亲的,全都没了。村里的屋子也没法回去住了,后来官府赔了些银子,我公公原本是想去镇上开客栈,我婆婆舍不得大儿子,后头就在这儿建了房子。”
“下林村?”沈霓裳露出几分诧异,“你公婆和丈夫都是下林村的?不是说下林村只剩了一个姓白的孩子么?”
妙真同玉春不约而同看了沈霓裳一眼。
“小姐,你们是云州来的吧?”那妇人问。
沈霓裳点头。
“难怪了。”说了这么会子话,那妇人也放开了,笑道,“白家那个被你们云州的大将军收养了,外头都这么传,我娘家有亲戚也是云州那边的。早些年我同我男人刚成亲那会儿,他们也都这么说。我说我男人是下林村的,他们还不肯信呢。”
“是啊,可能都是话赶话的就传成这样了。”沈霓裳也笑,“这话说来倒有些不对,可你家——还真是积了福德的。”
“可不是。”妇人十分赞同的点头,又爱怜地看了一眼儿子,“我婆婆看着可怜人能帮衬就帮衬些,也是想给我大伯子积福,想他下辈子投个好胎。”
“你家大伯子——”沈霓裳顿了下,神情好奇,“对了,当初是怎么回事,能说说么?”
妇人朝门外看了眼:“也没什么,其实这附近镇上村里的人都知道……”
那头妙真拿了几个五毒模样的银锞子出来,小宝满眼喜悦好奇的拿着玩,十分爱不释手,妙真又取了个荷包,将银锞子装进去挂在小宝胸前,让他自个儿掏着玩儿。
妇人顿了下:“都是十几年前的事儿,小姐想听,我就说说吧。”
妇人慢慢说了起来,同茶寮老爷子说得,并无太大出入。
“你相公从那回起就不会说话了?”沈霓裳若有所思。
妇人点点头。
“没请大夫看过么?”沈霓裳问,“你相公这种被吓到的,应该是治得好的吧?”
妇人摇首:“原先我公公婆婆也请过大夫,他不肯看,后来一日过一日,也就不提了。”
“不肯?”沈霓裳怔了下。
“我也是听我婆婆说的。”妇人回得很老实,“我婆婆说约莫是吓着了,一说请大夫,他就不肯,那会儿也小,后来我公公就说算了。”
“那官府可有人来找你相公问过话?”沈霓裳又问,“他可有看清那些土匪的模样,人数?”
“他那会儿还小,后来也不会说话,能看到什么?”妇人摇摇首。
“一个也没看到?”沈霓裳追问,“他没同你提过么?”
沈霓裳之前见过这夫妻二人打手语,知晓他们是能沟通的。
妇人再度摇了下头:“他不爱我提这些事——”说着一顿,回头一看,霎时讪讪起身,“相公。”
二狗站在门前,朝小宝招了下手,小宝跑过去将手里的荷包和银锞子拿给二狗看,妇人走过去,呐呐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
二狗推了一下妇人,干瘦的脸颊紧绷绷的,嘴也抿成一条直线,妇人赶紧带着小宝下去了。
沈霓裳这会儿头发已经绞干了,只是方才一直在同妇人说话,故而也就散着,她朝二狗微微笑了下,二狗面无表情的转身走了。
沈霓裳看着空荡荡的门,眼底掠过一抹沉思。
如果说一开始,她是抱着碰碰运气的想法来的,那么这一刻,她的直觉告诉她,她这一趟应该是来对了。
二狗很显然的藏有某个秘密。
难道这个秘密真的同白远之的身世有关?
沈霓裳有些困惑。
她整理了一下思路,结合这一日得到的种种信息,愈发觉着其中有许多值得玩味之处。
二丫上来禀报晚膳已经备好了,沈霓裳点头,让小翠简单梳了个发,就下了楼。
穆清三人坐在桌前,几个位置面前都摆着酒杯,沈霓裳走近看了看,笑道:“打算一醉方休?”
张少寒笑问:“沈姑娘可要喝几杯?”
“叫我霓裳吧。”沈霓裳坐下,“都这样熟了,张少东家还这般客气。”
“张少东家?”张少寒俊朗的脸上带出几分轻松笑意,略有戏谑。
沈霓裳眨眨眼,瞬间反应过来也忍不住笑起来。
“少寒。”沈霓裳莞尔一笑,看了下桌面,拿起酒壶替他倒了盏酒,又替凌飞穆清二人倒了酒,“我不会喝酒,替你们倒一杯也就是了。”
“只倒酒不喝酒可不成。”凌飞从沈霓裳手里取过酒壶,将放在桌子中间的那个酒杯拿过来,放到沈霓裳面前倒满,然后举起自己的酒杯,偏首凤眸微微一挑,“来,我敬你。”
穆清看着沈霓裳,他知道沈霓裳会喝酒,年二十八那日在容苏院里,那日大家都喝得差不多,就他和沈霓裳最后还清醒。
沈霓裳虽然那次也是头回喝酒,但酒量好似……还不错。
凌飞举着酒杯不动,定定看着沈霓裳。
沈霓裳安静须臾,端起酒杯看着桌上三人:“这样吧,这桌上不提别的,我年岁最小,不过我也就不挨个敬了,就这一杯,我敬你们三位——这一路以来,多谢三位相陪且相助,我沈霓裳谢谢诸位。”
不待三人说话,她先干为敬,亮开杯底,笑意盈盈看着三人。
张少寒忍笑摇摇头,率先饮尽。
穆清也垂眸笑着,端起酒杯喝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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