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霓裳对马了解不多,但听凌飞这样说,也听出这赤血马很是不凡。
这样神骏不凡的马,又是从渭国远道而来,听口气还不是想买就能买到,价格只怕更是不凡。
“你有么?”沈霓裳问凌飞。
凌飞点头,却很快打破了沈霓裳的想法,“赤血马一生只认一主,旁人是骑不上去的。”
原来这样,沈霓裳看着三人:“价格很贵?”
坐在对面的张少寒叹口气:“分三等,那年我来王都也碰上过一回,那年最次的一匹最后竞价也差不多两万两,最上等的一匹好似最后竞价到四万三千两。我听说也就那一年渭国送了这赤血马过来,这几年再没有了。眼下能碰上也算是运道。”
“四万三千八百两。”凌飞说完,端起茶抿了一口。
张少寒怔了下,忽地恍然失笑:“是你?”
凌飞没做声,神情却是默认。
穆清也叹口气:“我爹也有一匹,当年好像说是花了三万多两银子。”
“整个云州也就你爹那一匹。”凌飞扫他一眼淡淡道,“良驹可遇不可求,后日去看看吧,银子的事儿届时再说。”
莫说是穆清,就连张少寒同沈霓裳二人也有些心动,不过这价格确实非常人能接受,听凌飞这样提议,几人也都点头。
不管能不能买下,去看看也好。
叩门声起,紧接着小扇子的声音隔着门扇传来:“少爷,客人来了。”
下一刻门打开,罗才站在门口,身边站着小扇子同凌飞的一个侍卫。
穆清起身上前迎接。
罗才顿了下才慢吞吞地进来,身后的门扇阖拢,走到离桌子三步远他停下,朝屋中几人面上飞快扫过,旋即垂眼,语声低哑:“不知几位请老朽来所为何事?”
见他戒备不肯落座,穆清也没勉强:“今日请罗太医前来确有冒昧。不过昨日听罗太医提及外祖母的病情,在下有一事不明,正想向罗太医请教。”
见穆清同罗才说话,其他三人皆未有出声,只慢慢喝茶看着。
罗才顿了下:“穆少爷想问什么?”
“昨日听罗太医提及药引,说是金银楠为上,黑楠也可。”穆清也不拐弯抹角,直说来意,“请问这金银二楠是何物?”
罗才脚步未动却半晌没出声。
穆清看他神情:“罗太医?”
凌飞抬眼,轻挑眉梢:“罗太医尽管说,若是担心其他,罗太医尽管放心,在此处说绝不会有旁人知晓。”顿了下,“怎了?莫非罗太医在怪我等今日冒昧相邀?”
“今日请罗太医来是在下的主意。”穆清恳切道,“绝无冒犯之意,还请罗太医看在在下面上莫要介怀。在下实在忧心外祖母病情,故而请了太医来。若有对不住之处,还请罗太医海涵一二。”
凌飞几不可见的撇了下嘴,显然对穆清这般的恭敬客气有些看不上。
沈霓裳端着茶盏静静打量须臾后,垂下眼帘抿茶。
“穆少爷应听过边族一说?”罗才忽地开口。
沈霓裳倏地抬眼!
穆清点点头,神情却是不明所以。
“世人只知香楠有五品,黑白紫黄绿——五品皆为树生天养,”罗才慢慢道了句,抬起耷拉着眼帘,“可世上最上等的香楠却并非这五品,也并非树生天养。”
“并非树生天养,那怎么来的?莫非这金银二楠同边族有关?”穆清疑惑。
“金银二楠乃香族独有。”罗才顿了片刻。
“香族?”穆清从未听人提及,转头看向其他三人,目光询问。
凌飞张少寒皆摇首。
“边族之事多有忌讳,两位少爷可以回去询问家中长辈,老朽实不敢妄言。”罗才沙哑道。
“择日不如撞日,又没外人,既然都说到这儿了,还是请罗太医为我等解惑吧。”凌飞抬眉似笑非笑。
沈霓裳面色无改,握着茶盏的手指却收紧。
“罗太医放心,不过是些旧事闲话,我等听过就算,绝不会给太医带来麻烦。”穆清道。
约莫是思及凌飞穆清二人身份,得了穆清这番保证后,罗才终究还是开了口:“这些都是老朽偶然得知,也不知真假,诸位听听就算。据闻香族乃边族中的智者,素来博学多智,且香族人逐香而生,倚香而存,生来体质血脉就十分不同。”
凌飞“哦”了声,饶有兴致:“怎么个不同法?”
“据说香族人自出生起,每日都要食楠,久而久之不但体带楠香,还能以身养楠。”罗才道。
“以身养楠?”穆清怔了下,“莫非这金银二楠就是——?”
“不错。”罗才看他一眼,“金楠乃香族男子以己身所养,银楠为香族女子以己身所养。”
“竟是这样。”凌飞若有所思,“不过即便是这样……为何昨日方嬷嬷说如今世上不可能再有这两样?”
罗才朝他看过去,慢吞吞沙哑道:“因为三百年前,香族是边民十八族中唯一灭族的一族。自此,边族只余十七族。”
凌飞三人面上顿时了然。
“为何其他十七族仍在,独独香族灭族?”沈霓裳问。
“自然是为了这金银二楠。”罗才道,“据说当年边族曾有立国之意,七国不允,大军分发,其中开往香族族地便是最大一支。香族为边族中最为高傲一支,眼看抵抗不过,香族族长率族人当着数万大军割腕破血举族自/焚。”
“破血?”穆清不解。
“香族人以身养楠,可这金银二楠也并非随意可得。”罗才点点头,“香族人一生只养一楠,想要取楠只能等死后火化其身,且死前不可破血。一旦身有伤口破了血气,即便火化后也只余灰烬。香族已灭三百年,故而方嬷嬷才说如今不可能再有这金银楠。”
“即便有也——”穆清摇了摇首,没有说下去,只面露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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