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子如此,皇帝自是喜上眉梢,皇后却时而哀叹。皇帝不解,遂问及缘由,皇后只道:“稚子小儿孱弱,只怕担不起如此天命,将来多病多灾。”
漂亮孩子命不长,也不知道是打何处传出的说法,不仅民间百姓信奉,连贵胄之族也颇为在意。
皇帝左思右想,只得效法民间习俗,给皇儿取个贱名——于是乎,“玉奴儿”三字便跟着萧玉山直到六岁之年。
那一年,萧玉山身患恶疾,高烧不退。皇后守着皇儿日夜啼哭,皇帝不得法,不顾朝臣阻拦,将小太子送入虚鹤观,请老神仙苍阳道人赐药。苍阳道人虽不愿卷入皇族斗争,但素来心善,只叹稚子何辜,终是留下小太子,请陛下归去,约定半月之后即可接人离去。
那时候,日夜照看萧玉山的,除却苍阳道人,便只有不过十岁的储栖云。储栖云五岁前颠沛流离,沿路乞讨之时被苍阳道人捡回来,五岁之后久居道观,身边都是师兄,连女娃娃什么模样都不记得。
那时候,他见了昏睡不醒的萧玉山,只以为是哪家富户小姐被人送来养病。半夜之时,他奉命守候,举着红烛细细打量萧玉山尚未长开的容颜——虽未长开,却已隐隐有动人之姿,明珠美玉似的。
储栖云一时看的呆了去,蜡烛倾斜,烛泪溅落在手背,痛得他忙连连甩手。
却不想,这一连番动作险些引来杀生之祸,火星溅落在萧玉山白璧似的面颊上,即刻烫出燎泡来。
这可如何是好?储栖云至今记得,那夜他慌了神,半是因惧怕师傅责罚,半是因愧疚自己毁了人家姑娘好端端的面貌。
蓦地,储栖云将萧玉山翻转过身来,揽人入怀,再度摸上他的右颊,摩挲那一点浅浅疤痕。萧玉山犹是气不过他再度提幼时名字,在储栖云脖颈烙下血痕。
总教他的乖顺骗了去,忘记但凡能做皇帝的,都是狼王。
储栖云拇指抚过萧玉山嫣红的薄唇,一本正经道:“先帝曾有言,我乃你之贵人。”
“你便是这般报答命中贵人的,嗯?”
萧玉山惊呼出声,眉目之间神色半散,如明月入云,眸光之后泪意朦胧,似春潮带雨。即便此时,他也断不会让步,回敬道:“你…你这贵人捡得太过便宜。”
当年,储栖云甩落火星烫伤他的脸,破了无瑕美玉似的面相。先帝得知,非但不怒,反倒大喜,连道皇儿遇着命中贵人,东离山果真是福地。
原来,依照流传的说法,破了面相等同于挡了灾,再不怕命格受不住美貌与权势。
至此,“玉奴”二字便不再用了,先帝大手一挥,改为“玉山”,正合了那一句“其人如玉山上行,光映照人”。
再度回过神时,储栖云已经得了爽快,正揽着他耳鬓厮磨。萧玉山性子不饶人,扯着储栖云散落的发鬓,耍横似的威胁道:“再敢胡言乱语,今晚休息吃上一口膳食。”
“不吃便不吃。”储栖云笑得风轻云淡,双臂一使力,便将萧玉山送到怀里,“既然晚上不管饭,现下可得管饱。否则传出去,只怕外头要笑话陛下亏待命中贵人!”
“你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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