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天色朦胧,仅东方欲曙,街肆寂静漆黑,路旁空无一人。叶文卿忧心圣上安危,忙劝三人莫急,等天色大量再说。
萧玉山却道:“素闻东离山日出壮美,我尚未曾亲眼得见,择日不如撞日,便是今日了。”
叶文卿仍想再劝,却被安风轻拽衣袖摇头。安风最是知晓,萧玉山心意既定,便不会轻易动摇。
储栖云与萧玉山是一条心,随即道:“安护卫练得一身好武艺,贫道也懂些拳脚功夫,定护送陛下安然归去,叶大人宽心。”
叶文卿不得法,只得作罢,不再挽留。临行在即,萧玉山及储栖云先行,安风踌躇半晌,回身走向叶文卿,低声说道:“上回是我莽撞。”
叶文卿思忖半晌,也记不起哪一回,茫然问道:“哪一回?”
原是他多心了,安风一愣,冰块似的脸上蓦然浮现出些许尴尬之色:“送别晋安王那一次…既然叶大人并不曾在意,在下也就放心了。”
叶文卿这才恍然明白,彼时安风似有心事,原是因他说陛下容不得士族。叶文卿自觉失言,颇有歉意:“在下所言亦有不妥之处,安大人莫要介怀。”
事情一挑明,心事便如冰化水,都不复存在了。安风心中雀跃,冰块脸上竟现笑颜,神情不似往日稳重,倒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
安风心结已解,追赶萧玉山时还不忘一步三回头,朝着立在门前的叶文卿挥手。叶文卿只想着,安风是个爽快人,值得当做友人交游。
萧玉山与储栖云并未走远,正等在街角,悄不作声地偷望向二人。储栖云揽着萧玉山肩头,亲昵笑道:“我就说那二人有戏。”
萧玉山从不在储栖云跟前假装正经,也调笑起安风来:“我怎瞧着是安风‘剃头匠挑担一头热’?”
储栖云只嗤笑道:“枉你生来聪明,竟不知‘好女怕郎缠’,好男亦然。”
“你这道士,嘴里总有三言两语,还专挑不正经的说。”萧玉山不甘示弱,回敬道,“你这红尘之外人,还晓得这些?”
“我一早就为你滚入红尘,怎的,你不认账?”储栖云瞧着萧玉山,笑得堪称放肆。
年幼时,萧玉山比如今还好看些,就似个玉琢而成的女娃娃。彼时,储栖云破了他的面相,急得几乎哭出来,只想着定要负责到底,大不了将来还俗娶了人家。
许是自那时起,储栖云就注定要为萧玉山重回红尘里。
日出时候,萧玉山等三人终归站在东离山上,眺望天际,只见得云蒸霞蔚,红日破晓。虚鹤观晨钟渐响,唤起林间飞鸟。
此刻正是满目远山青黛色,一点红日,两行飞鸟。
萧玉山顺手折一片叶子放在唇间,吹出一首小曲儿,伴着日出壮景,竟有几许写意风流。
储栖云笑道:“景美人妙,足可入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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