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大家中午吃饭歇息时,都不爱呆在屋里了,而是端碗挟了菜,跑到田间去吃。他们跟种地多年的老农一样,蹲在秧苗边,看看稻谷种出了多少芽儿,或讨论一下麦苗的长势,关心哪些蔬菜要浇水了。曾经,小九月给竹笋取名的事让他们笑了很久,但现在他们都很理解那种心情了。地里每兜庄稼都跟自家孩子似的,长势牵动着他们的心。就连核桃也喜欢在菜地里东嗅嗅西看看,顺便逮两只蚂蚱,宛如一只在乡村生活了多年的土狗。
其中朱云是最忙的一个。她不仅要照料那几厢秧苗,还要主导大部分田里的活计。毕竟这些人虽然看着像农民,但其中也只有她真正种过地,知道黄瓜和西红柿要什么时候搭架子、辣椒茄子苗什么时候要摘掉侧芽等等。连卢志和这个阳台种植高手,在她面前都成了半调子,需要经常请教,才不至于在庄稼地里帮倒忙。
整个坪子里现在满目皆是清凉的绿色。不知不觉中,麦苗都快一尺深了,第一茬红薯藤爬得满地都是,黄瓜藤开了花,黄色的小花吸引了不知哪里来的蜂子,在田里整天嗡嗡地响。黄豆、豌豆也长势正旺,闲置许久的土地毫不吝啬地释放了自己的肥力,把每一棵作物都滋养得肥肥壮壮。
虽然他们的野猪肉吃完了,但现在餐桌上的蔬菜多种多样,每天的食谱一点也不单调。豌豆尖、红薯梗、白菜苔、木耳和各种菌子……,特别是温泉口的萝卜,一个个长得水灵灵的,炒着吃拌着吃味道都很好。有一次他们还摊了春饼,把萝卜木耳和小葱切成丝,再拌点酱肉,用饼卷着吃,连卢九月这个不爱吃萝卜的家伙都差点吃撑了。
这天,看稻田泡得差不多了,吴大齐便扛着锹到田间放水,回来的时候告诉大伙儿,旁边沟渠里有虾。于是朱云紧急交给大伙儿一个任务:去钓虾。因为虾爬子繁殖得非常快,而且还很喜欢咬秧苗的根。收到任务后,一群人提桶的提桶,拿竿的拿竿,带着狗子出了门,跑到那几块地和附近的沟渠里钓虾。他们在一根小树枝的顶端绑上绳子,绳子上系一小块猪肺或猪大肠,伸到水里静置一会儿,等提上来的时候,猪肺上就叮着好几只笨笨的虾爬子。几个人钓了小半天,竟然钓上了一大桶小龙虾。
第一次把那么多虾带回去时,大伙儿都激动坏了。晚上卢志和把虾收拾好了,特意打开一盒城里带回来的麻辣小火锅,用锅底的汤料煮了手抓大虾,一桌人围坐在厨房,稀溜稀溜地吃麻辣小龙虾。看大家吃得这么香,可把核桃馋坏了,一向矜持的狗子在桌边转来转去,为了讨到一块虾吃,把尾巴摇得跟电风扇一样。
等水田浸泡了一段时间后,吴大齐便开着拖拉机去耕地,他和陆志飞等人轮换着开车,把那几块水田整得跟镜子一样平滑。接下来他们要开始栽秧了。先把营养土上的秧苗连根带泥扯下来,扎束成一小捆,然后用独轮车运到田间。除了狗子,所有人都卷起裤腿下了地,跟着朱云学插秧。他们用一根绳子从田梗两边扯成直线,几个人一字儿排开,把秧苗顺着绳子插成间距相等的一排。一开始甚至连朱云都不太熟练,所幸这并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没多久大家就都学会了。
插秧最辛苦的地方,就在于一直要弯着腰。他们很早就出了门,连中饭也是两个少年送到田边吃的,到天黑回家时,每个人的手脚都泡得发白,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吴昆一边走一边捶腰,说:“啊,我的腰要断了!”
“好累啊,”陆志飞也说:“这怎么比盖房还累?”
朱云也累得不轻,说:“累法不一样。盖房累的是腿,插秧累的是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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