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池宁推荐俞星垂接任内官监掌印,不仅合情合理,甚至还有点屈才了。
新帝迅速在心里想通了这一层,他负手而立,虽然内心已经认可了池宁的提议,但还是要问:“你把你的师兄推荐给朕,是何居心?”
这和你自荐当内官监的掌印,又有什么区别呢?
“《韩非子》讲《吕氏春秋》中曾总结:‘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子。’陛下问臣的是,谁适合当内官监的掌印,又不是问谁是臣的师兄。臣举荐俞星垂,只因他确有才干,是最适合的人。臣正是以为你心中坦荡,才不会因为他是臣的师兄,就避嫌不提。”
举贤不避亲的前提,便是不怕遭人非议,也不惧与人雄辩。
池宁当年是下死命读过书的,在引经据典、旁征博引上,总能做到有理有据,师出有名。他站在那里,就是一股子正气凛然。
这套辩术算是比较简单的阳谋了,突出的就是一个正大光明,问心无愧。
新帝明明对池宁带有偏见,都被说服了。
无为殿内,久久再没有了说话的声音。新帝不知道在想什么,池宁的打算是敌不动我不动,反正就这么耗着呗,看谁能够耗过谁。
新帝在想得其实挺简单的,他就是由池宁的一套话,联想到了如今前朝正在争执的事,活学活用,消化了半天后,才试着再次问池宁:“哦?那朕怎么没见你推荐过与你有仇的人?”
宛如一个活体杠精。
“因为与臣有仇的人,一般都已经在牢里了啊,”池宁就知道新帝会这么问,也早已经准备好了说辞,“这等又坏又愚又无用的人,又怎么能推荐给陛下呢?”
“也不是所有人都被关起来了吧?”新帝至今都没有发现,他们谈话的节奏已经被池宁悄然掌握。当主动方与被动方被置换,在这样的场景下,不管新帝再问出什么问题,都不再能够成为可以为难住池宁的问题。
“既然陛下这么说了……”池宁深深地给新帝磕了头,因为不想被新帝看到他眼中藏着的野心,“其实臣一直都想斗胆举荐司礼监的马太监。”
“马文?举荐他做什么?”新帝皱眉,明黄色的龙袍上写满了问号。
“举荐他设立全新的缉事厂,专管天书教一案。”天书教的问题比较复杂,在池宁去江左前就已经初露端倪,是在京城崛起的一股邪门势力。不过在池宁从江左回京之前,天书教就已经因意外而暴露,被迅速围剿了。在这次清算中,朝廷才发现不少中央集团的宦官都不知不觉中了招,牵涉其中的数量高达数百人。
这真的让人不由得背脊一凉,十分后怕,至少新帝是该感觉到后怕的,有这么一股力量,早已经渗透到了伺候在他身边的人之中。
若没有发现,后果会怎么样呢?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