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消息有些闭塞,昨日才知道前不久路室里有人偷东西这事。”我又喝了一口茶。此时炉火有些黯淡了,茶却温的刚刚好,这大约便是过犹不及吧,“身为奉议司副使,没有搜集到这些,实在是惭愧,所以想问问范大人是否知晓那日情形。”
“确实知道。”
范御史正了正衣襟,严肃的仿佛不曾说过“可爱的狸猫”那些浑话。
“那日路室丢了两卷偏关的文书,驿承遍寻不见,恰赵老板的侄子滚得满身泥泞的回来,新来的驿承认不得,便咬死了是他偷走了文书。那日又是赵夫人独身带着侄子从锦江回来,驿承怕担责,又觉得冤枉一个商人无伤大雅,嚷嚷着就要报官。说起来,孟夫人那日也在,便是她解了赵夫人之围。”
“这么说,还真与赵老板一家无关?”
我来了兴趣。
茗兰居是赵老板经营的香料铺子,据说是京师最大的绸缎庄瑞福记梅老板的表亲,祖上往上排十辈也都是商人,与争权夺利几字实在是不沾边。
“确实无关,查清了,是朝廷的人一早取走的文书,驿承交接时,上一人忘了说,惹下了这么一摊子事。那日孟夫人一直在场,孟大人若感兴趣,怎么不去问问夫人。妇道人家,总晾着也不是个办法。”
范御史笑了两声,拢了拢袖子捏起一块红豆羊乳饼对我道,“绿茶伤胃,孟大人别光一直喝茶,也尝尝此处的茶点,‘雪里青’需配这红豆羊乳饼,甜而不腻,香而不肥。我府上那位倒是更喜欢用凤梨酥和南枣糕来搭,我等会儿可得记着给她包些回去。”
我应了一声,也捏起了一块红豆羊乳饼,环形的羊乳饼上嵌了几颗红豆,不知怎么就想起了“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这句诗,于是这格外清甜的红豆羊乳饼也失去滋味了。
还是喝茶罢。
喝多了胃里泛酸,胃里一酸,大概也就忘记心里的酸了。
范御史下午还要去应卯,临走时我又提醒他别忘了给他府上那位带凤梨酥和南枣糕,顺带让小二也给他包了一个“雪里青”的茶饼。一切打点妥当了,我又独自在这茶楼里消磨了一下午。外头说书的已换了人,穆桂英也说完了,现在说的是汉高祖斩白蛇起义,我听了一会儿,觉得无趣,决定还是回府去。
接连几日不见青衿,明日要回司里上班,折子还是要准备好的。
临走时小二给我包了一盒红豆羊乳饼,我有些愕然,小二却道是方才那位大人吩咐的。
我领了范御史的好意,也知道他是要我拎着这饼去向芳芳求和。家长里短之事,范御史是个中好手,但他哪里晓得,我与芳芳之间,根本不是单纯的妇道人家闹别扭。更何况,我虽心虚,但并不打算因为这事向芳芳低头。
刚进府门没几步,门房又追过来,“大人,方才茗兰居的赵夫人来过,此时已经走了。”
好巧不巧,才与范御史说过赵家的事。我在心里掂了掂,还是停下来去敞月轩的步子,掉身去了迎双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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