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凤相要擦手,便拿出自己的帕子给他。
耳朵听着凤相说过的话,眼睛一直看着这局棋,心里却惦记着朝上的事情。
凤相告病,尹川王告病,偏丹州与扬州又总有消息传来,圣上的病也愈发沉重了。我若是圣上,此时必会立个太子,以稳定朝势与人心。
但圣上却不肯,也不知还在执着些什么。
凤相的话倒点醒了我一点,棋局乃人心,我一直身在局中,自然看不清楚。
太子之位落定,无非是让这场仗起的更快一点。
尹川王到底与哪位皇子结交?如今我并不清楚。
怪不得滁州近日有了捷报,这几日的事情串起来想一想,前些日子圣上刚赐了大皇子十个美人儿,二皇子便也得了十个。
就连年纪尚小的三皇子和四皇子也得了两柄玉如意安枕。
大约也是哪位皇子从中授意,看这太子之位到底会落到谁的头上。
所以圣上不立。
一边先拖着尹川王。
一边从军营中布置人手,断掉尹川王的暗线。
拖一拖,总还能拖出些生机来。
这一道想通了,脑子便清楚了不少。
再看凤相这局棋,便明了了一些。我捻子落下,“果然还是旁观者清。”
“孺子可教。”
今日只走了一步。
凤相起身送我,“天亮了,当心出不得本相这院子。”
我走了几步,到底没憋住,回头问他,“如今这天下,您还图什么呢?”
凤相没有回我,他已转过了身,只一个背影立着,挺拔如松。
他顿了顿,没说话。
回府用过早膳,我便要去垂询殿了。
两个金甲卫正推着车要出去,车上绷着白麻布,我看了一眼,默默念了几句“阿弥陀佛”。
到底还是不忍心。
说是休沐,但我们如今是不会休息的,要休息的是底下那些不大关心政事的低品官们。他们便是要参与,圣上也会觉得他们实在不够格。
说来也可笑,我们这些人随随便便一句话,决定的就是他们一生的命运。
可我们并不了解他们。
方瑱向来到的早,如今内阁,便只剩方瑱、陈子汶、相蠡三人,加上残缺不全的六部尚书,再加上我这个兰台令,勉强才有些当年盛世名臣的样子。
圣上喝了药,海公公扶他过来,坐在榻上。
如今圣上很怕冷,即便入了四月,也得拥着薄衾暖炉,才能勉强有些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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