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片刻后。
夏焉坐在椅上,可怜巴巴地抱着踢伤的右脚敷冷水帕。大开的窗户外,落了一半的桂花树下,淡淡馨香萦绕中,程熙挺拔地站着,长发垂顺,背影萧索。
“殿下,您别气了,程大公子才回来,见您不足一个时辰,印象大约还留在过去。”小方劝说着,“但他是关心您,怕您着凉,希望您学礼仪有风度。”
夏焉低头看着脚背上的淤青,撇了撇嘴。
小方又尽职尽责地来到院里,站到程熙身边,小声道:“程大公子,您别生气,其实殿下脾气很好,平日嘻嘻哈哈,怎么开玩笑都行,只是不大爱提过去的事,尤其是您提起。”
程熙负手叹息。
“早起进学也不是不行,”小方认真地想办法,“就是得慢慢来,哄着来,先提早半个时辰,过几日再提早半个时辰,再夸一夸他,保管就可以了。”
程熙立刻看向小方,目不转睛道:“阁下对四殿下如此了解,想必跟随殿下的时日不短?”
小方未听出话中深意,诚恳道:“殿下五岁时我就跟着他了,起先是在暗中保护,殿下都不知道我的存在,殿下回宫后我才现身。”
程熙的眼眸射出幽微的光芒,提步走开,波澜不惊道:“如归暖阁只你一个侍卫,四殿下很信任你。”
小方随程熙走着,摆摆手,不好意思道:“是因为先前殿下逃学,圣上生气了,罚殿下过清贫日子,撤走了除我之外的所有侍卫侍从,饮食也以粥菜瓜果为主,不准大鱼大肉,每月的新衣和宫分减了大半,日常清扫浣洗都要自己做。”
程熙转头惊道:“多久了?”
“快一年。”
程熙更惊,“圣上竟盛怒至此?!”
小方更加不好意思,无奈道:“因为罚过之后殿下还是不去上学,还说人少清净、吃素养生,圣上便跟殿下杠上了,一直拖到现在。”
程熙:“………………”
屋里,夏焉趴在桌上,百无聊赖地忍着脚背的烧疼,突闻外头程熙发出一声恨铁不成钢的长叹,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
是夜,丞相府,浣衣房。
程熙光着练武后挂着薄汗的上身,摸黑打了一大盆冷水,坐上小板凳,不甚熟练地向盆中投入些许皂角粉,想了想,再投入一些,再投入夏焉那领脏污的白绒短披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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