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焉看向君后,忍着急促的呼吸与喉间的滚动道:“父皇与那宫女……”
君后摇摇头,“皇上与月瑶究竟如何相处,本君没见记录,不敢乱说。怪的是又一段时日后,皇上突然不去玉华宫了,月瑶也不见了。本君按例询问丽贵妃,丽贵妃说月瑶父母生病,想回去尽孝,她觉得月瑶可怜,就放她回家了。”嘲讽一嗤,“不怕四殿下见笑,丽贵妃与本君斗了这么多年,她的性子本君太清楚了,她哪里能做出如此善事?何况她当时眼神躲闪,分明就是撒谎心虚。”神色一凛,目不转睛盯向夏焉,炸出一记响雷——
“四殿下有否想过,按照皇上所说的生辰,你明明比三皇子大,为何却是四皇子?如此大事,当真会因为怕麻烦就不改了吗?”
夏焉一怔。
“唯一的解释,便是你的的确确比三皇子小,绝不可能是在西征路上有的。”君后笃定道。
夏焉如遭雷击,不可置信地看向君后,君后却恢复了淡然,一指在瓷制茶盏上轻点,“你比三皇子小,又小不了太多,如此推算,恰能与月瑶失踪的时日对上。而且仔细观察,你言行举止间的某些神态气质,其实颇与月瑶相似。”
夏焉简直匪夷所思,努力平复了片刻,怀疑道:“当真?”
君后一笑,“若非如此,丽贵妃为何总找你的麻烦?仅为侄女私情就公然与皇子作对,那也太傻了。”揭开盖碗,拨动茶面浮叶,悠然道,“派人偷你功课给她侄女背的事真是笑死人了,普通人家争几十两的财产都比这城府深,所以本君觉得,那只是无所收获的气急之举,她真正的意图应当是想在你宫中找到更多你是月瑶之子的证据。”
夏焉:“!!!”
他有点坐不住了,头开始痛,强忍着问:“父皇既然认我,定是查清了我的身世,果真如此,父皇为何隐瞒?”
“圣意难测,皇上做事自有其考量。毕竟你若真是月瑶之子,丽贵妃又若真地害了月瑶,更害你流落良久,这事儿可就大了。丽贵妃正二品君秀,皇子生母,背后牵扯众多,不是轻易就能动的。”
夏焉垂头,片刻后问:“你当年就有怀疑,为何不对父皇说?若丽贵妃倒了,你也受益,不是吗?”
“四殿下很单纯。”君后不急不缓地抿了口茶,笑道,“本君当时不说,原因有四。其一,出首他人要讲实证,但本君只是推测。同样的,以上所言,本君亦无法给你任何证据,信不信由你。其二,身处深宫,从来不是想说什么就能说什么,亦不是什么对就能说什么。你瞧着本君统领后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风光无限,但其中诸多苦处又有谁知?其三,想要扳倒某人,必须扳得彻底,否则便是反害自身,没有绝对把握的事,本君不会做。其四,时机不对,那个时候,皇上本就有意让后宫二人抗衡。”
“如今风向变了?”夏焉立刻蹙眉,“你想借我的手除去丽贵妃?”
君后眼中含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反问道:“若本君说今日找你前来是一心一意为你着想,你信吗?”静静望了夏焉一会儿,笑容收住,露出一点伤感,起身走到窗边,秋光映着他高挑华贵的身影,半明半暗。
“本君身边,太子、三皇子、长公主都已立府成婚,各自过着各自的日子,本君是一个孩子也没有了。你也是一个人,这份心境本君再懂不过,若你愿意时常来玉晓宫坐坐,本君也乐得将你当作自己亲生的孩子。”
夏焉沉默,片刻后起身低声道:“我要去查证。”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