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平二十五年五月初一?!那是我回宫的日子!”夏焉的脸色变了,回忆道,“当初程熙来提亲,我知道自己不是女孩子,不想骗他,本欲拒绝,可谭相突然对我说我是皇子,因为一些原因不得不暂时隐藏身份,假作他的孙女。又说程熙他们也知道此事,成婚其实是为了帮我回宫。我想他们既然都谋划好了,就同意了。可是婚后我发现程熙的表现与谭相说的不大一样,我询问谭相,谭相只说仍有内情,让我稍安勿躁,还说一旦轻举妄动,不止我与谭府会有危险,程熙他们也会有危险,我便继续忍着。但时间一长,我越发觉得不对,下定决心朝谭相要说法,谭相推脱了几次,最后终于松口,约我那年五月初一在城北一民居见面。”
“我准时去了,可那里空无一人,等了好久谭相才来,居然还有景相,还带着许多侍卫!当时景相瞧我的眼神十分不对,谭相更是一副快要哭的样子,说了句‘谢天谢地尚未铸成大错’便与景相走了。我与侍卫们又呆等许久,谭相与景相终于回来,跪下喊我殿下。我茫然极了,接着被他们带去换男装,其间匆匆见了程熙一面,然后就进宫了。”
“父皇来看我,说我是他在西征路上与一位偶遇的孤女所生,但西征忙乱,他无法停留,很快便与那孤女断了联系。又说那孤女生下我后没多久就过世了,临终前托人带我上京,一路辗转,最终交给了谭相。但我的身份没有实证,谭相不敢直接面圣,正赶上他的孙女夭折,年纪相仿的我便被充作那个女孩儿抚养。拖了十几年,谭相终于将证据找全,父皇这才知道还有个我。父皇还说谭嫣这个名字是谭相取的,谭相于我有恩,他便不给我改名,只将女旁去掉,又给了我那方白绸红梅帕,说是娘亲的遗物,接着第二天就昭告天下了。”
韩梦柳蹙眉道:“身世那段实在漏洞百出。”
夏焉“嗯”了一声,面露苦恼,“但我当时很混乱,根本没想那么多。”
韩梦柳点头表示理解:夏焉自小封闭,没甚阅历,浑噩糊涂多时,骤然得知自己竟有另一层身份,又处于欺骗了程熙并与其分离的巨大动荡中,自是很难清醒。他再一思忖,道:“合理推测,那日谭相应当是想带你去见你的娘亲。”
夏焉:“!!!”
“但你娘亲去的不是民居,而是京郊树林,可见连通消息这一环出了差错。然后……谭相寻不到你娘亲,或是寻到时她已遭毒手,担心你也被害,便立刻联合景相向皇上说明,迎你回宫。”
夏焉思索道:“如此说来,谭相最清楚事情所有的来龙去脉,父皇和景相应当是后来才知道的。可他们为何要编造假身世骗我?谭相又为何要我到了十八岁才让我回宫?”
“编造身世,定是不想让你悲伤,不想让你陷于仇恨,以及帮你避过仇家。”韩梦柳道,“至于为何一直将你当作女孩儿养在谭府,恐怕就只有谭相与你娘亲才知道了。”
夏焉仍是疑惑,“但若果真是丽贵妃派人杀了我娘亲,为何先前她不怀疑我,直到最近才有所动作?”
韩梦柳道:“或许当年她并不知道你娘亲有孕,甚至不知皇上是否临幸过你娘亲,只是觉得你娘亲有威胁。又或许你娘亲与丽贵妃之间还有其他过节。再者皇上昭告天下时改了你的身世,并对你娘亲被害一事毫无反应,这些年来对待丽贵妃更无半点不同,以上种种即便不能让她彻底放心,但至少会迷惑她,让她不至于对你轻举妄动。”
夏焉懂了,道:“看来娘亲当年之事还需细查,或许不止丽贵妃,君后也有可疑。”想了想,急切地将碗捧紧,“可父皇为何不为娘亲申冤?娘亲对他来说就那么不重要吗?!”
韩梦柳眼神一暗,低声道:“皇上的心思绝非仅只申冤与否这么简单,他啊,喜欢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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