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裕道,“不错。”
他那性子,你说十句他可能只回三句,还有两句不如人意,无怪小王爷那个急性子相处不来。
今日不知多么难得,得他一句“不错”。
琅邪当即喜形于色,“我知道二殿下口刁,这酒是福伯讨了关系运来的,别的地方没有,殿下若还喜欢,我派人送一坛过去。”
嘴里说得潇洒,眼睛却是期待地盯着樊裕的侧脸。
樊裕这次顿了一会儿,才说了声“多谢”。
“咻——”
庭院上空,一时烟花爆裂,姹紫嫣红开遍,他这厢月色清冷,寡言少语,也多是琅邪在说,樊裕偶应上一句。
也不说喝花酒类的下流话玷污他的耳朵,也不说思乡之类傻话,只说抓贼时遇着的趣闻轶事,说到好笑之处,自己笑个不停,只想引素来冷淡的樊裕也开一开怀。
等他口干舌燥,不再开口,才听樊裕主动问了声,“你的伤如何了?”
这一声轻得像是烟花炸出的错觉,琅邪怔愣一下,凑近了些,“您说什么?”
樊裕却未像上次那般回避,看他一眼,“你出手时掌心无力,抓个寻常盗贼便虚汗不已,我想是你的伤还未好。”
“啊”琅邪点点头,“是有些提不上劲。”
话一出口,又怕惹他多想,赶紧又道,“也没什么事,就是略略乏力罢了,论花花招式,息子帆还非我对手呢。何况师傅年前教我一道心法,我每日念上一遍,肺腑已比以前舒服许多,想来要不了多久,也能痊愈。”
他见樊裕听了这些,只是微垂着目光不语,怕这话还是入了他心里。毕竟这伤得了多少药医,吃了多少良药,也不见好转,怎么骗得了他?干脆道,“那日师傅说,能活已是幸事,我也这般想。就是再来一次,我仍会那样做。”
他说完,只感觉脸在暗中猛一烫,暗骂自己,自己知道就行了,做什么说出来让人肉麻?
由是烟花再一炸开,他抬手就挡在了脸上。
但话虽肉麻,却绝非单为拍马屁哄二皇子殿下开心。
那时他带着一身伤回山上,他师傅气得指着他鼻尖便是好一番痛骂,说他没那本事却要作死,丢他脸面,累他忧惧,训得琅邪惭愧不已。
然而师傅训完又叹起气来,神神道道又说一箩筐,先是什么天意如此,人不可逆天,又是什么倘别人受那一掌要死,换他只落个内劲全无,好歹保全性命,也算救人一命,积福行善。
那神神道道的天命一说,琅邪那日还不懂得。
只知那日一切皆是本能,若重来一次,他必也会再受那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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