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听清,“姑娘叫我什么?”
那人干脆翻身下马,疾步到他跟前,边走边摘掉面巾,露出脸来,“是我。”
那瞬间,他比见着吃人的良民还要惊讶,仿佛见了鬼,张开嘴来,声音却都被淹没在了雨声之中。
“殿下?”
“……你没死?”
“……公子……”
天黑了,雨声哗啦啦地钻进耳朵,身下的马蹄声也渐渐清晰,一声声敲击在耳膜上,哒哒——哒哒——
“……公子……”
琅邪回过神来,看着身前扭头望着自己的白青青,嘴巴一张一合地说着什么。
“怎么?”
“公子?”
白青青温声道,“雨太大了,今夜就在我来时住的地方落脚可好?”
原来这一晃神的功夫,两人已赶到了县门口。此时两个小兵正抱着臂倚在墙角打瞌睡,想是没料到还会有人从乡下赶来,将两人仔细盘问一番,方才放了进去。
雨原来是最公道的,下在乡下,也下在县里,可人却是最最不公道的,县中有公家发粮、房屋遮蔽、守卫庇护,乡下却是无人问津,只能自求多福。
客栈里烛灯摇曳,扑面而来一阵霉味,大堂里没有客人,没了小二,老板也不见人影,只隐隐飘来一阵米香,闻在饥肠辘辘的人鼻子里,如同喷香的骨头闻在饿狗鼻中。
白青青扬声,“掌柜,两间上房。”
“来了来了,”遮挡内室的帘布掀开,一个五短身材、面相憨厚的中年男子边抹着嘴边小跑着出来,将他二人微微打量,“十两银子。”
白青青道,“这价涨得真快,昨儿才一两银子呢。”她伸手摸了钱,却没急着给他。
掌柜憨笑一声,眼巴巴望着她手里的银子,却听她道,“十两就十两,只是你得给我们弄点吃的,赶了一天路,我家公子还饿着肚子呢。”
掌柜的僵住笑容,“姑娘,给您算便宜点儿行,要吃的可没有。”
“没有?”
“真没有,您看这雨,粮食早不知多久前就烂了,哪儿还有吃的呢?”
“没吃的,那你们吃的什么?”白青青朝那屋中瞟了一眼。
掌柜粗着嗓子,“诶诶诶你干嘛?”伸手便要去拉白青青,“走走走,姑娘不是存心来住店的……”
还没碰上,便被后者搭住手腕,轻轻朝后一拧,只听“咔”一声,那掌柜登时叫了起来,“哎哟,哎哟!杀人啦!杀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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