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么个仁厚、敏感甚至有些懦弱的孩子,最后落得个疯魔跳崖的下场,陶九思心中不忍,轻声应了个:“好。”
答应过后就有些后悔,自古天家最忌皇子与大臣私下结交,况且这一世他和卫容与注定要成两个阵营,卫容与和自己不相熟,日后才不会伤心。
可卫容与没给他反悔的余地,得了自己想要的承诺,开心的带着一串人回了自己的书斋。
卫容与一走,卫负雪的情绪却低落起来。
陶九思还未察觉,准备翻开书继续上课,卫负雪却伸手啪的一声按住那书,恶狠狠问道:“人人皆知我是卫国之耻,你为何教我?”
陶九思坐直身体,凝视卫负雪,反问道:“你觉得是为什么?”
卫负雪哼道:“沽名钓誉,博个好名声,其实心里想着卫容与那小子。”
陶九思从卫负雪手中扯出被压倒皱巴巴的书,一边仔细的抚平,一边正色道:“为了沽名钓誉要和皇上作对,岂非得不偿失?二皇子炙手可热不假,我也确实对他心存怜悯,可我不做他的老师,自有千千万万人等着教他。而你呢?我若是不忤逆圣上来教你读书,你到死都未必有先生!大殿下,你是不是觉得世上没有人是真心为你?”
卫负雪直视陶九思,满眼还是怀疑。
陶九思见状,叹了口气,心知卫负雪十六年的遭遇太过离奇悲惨,不轻易相信人也是正常,便道:“你就当做孔夫子给我托梦,让我有教无类,方能成一世盛名罢。”
桂嬷嬷见卫负雪和陶九思二人渐成僵局,连忙出来说和:“先生,少主子还小,他不知道你的用心,奴婢都懂的。陶先生,你别和他计较,大殿下是个好孩子,只是,只是……”
眼见着桂嬷嬷要哭出声,陶九思急忙道:“嬷嬷别急,大殿下只是一时钻了牛角尖,我不会同他计较。”
陶九思又发誓、又安慰,好半天才劝好桂嬷嬷,转头却见卫负雪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处,没有半点触动。
连关爱自小照顾自己的嬷嬷,这点人间小爱都没有,如何爱天下万民?看来教育大皇子这条路,任重而道远。
第二日,辗转反侧一夜的陶九思又是一大早进了宫。
诲人不倦,陶九思心中默念这四字,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同时也做好了被卫负雪冷言冷语相待的准备。
谁知今天卫负雪到的比他还早,陶九思忧心忡忡进入书斋的时候,卫负雪早已看完了一本书。
陶九思坐在书桌前端详卫负雪,后者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照例摆好笔墨纸砚,催促道:“先生既然早来了,就早些开始上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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