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赤梨”这两个字,无妄深吸一口气,才道:“是。”
他这句话中似乎压抑着某种很深刻的感情,可冷北枭没空,也没心思去探寻。他在原地烦躁地踱了几圈步子,终于下定决心,抬手拔下了额间最长的那根翎羽。
翎羽化为一只雄鹰,在头顶灼目的白光里盘旋,冷北枭吩咐了几句,它便径直向东方飞去。
“去找珩萍,告诉她害赤梨的凶手找到了,本座要兵,有多少要多少,让她带着,直接开到西洲来。”
无妄有些诧异:“妖王此举何意?”
冷北枭语气尖锐又冷硬:“本座早看鬼族不顺眼了,从百鬼乱世起,就骗得妖族那群老东西团团转,现在更是猖狂至极。现在趁他们倒霉,自然要一起收拾了。”
他这句话端的是一派豪言壮语,仿佛宣告了在眼下这场旷日持久的人魔鬼三族之战中,一直保持中立的妖族,要正式加入到人族一边来了。
可下一刻,这妖却又很小声地嘀咕了句:“敢伤我的人,哼。”
这句话就温柔多了,像是在千万层坚冰上凿开了一个小眼,潺潺流出的水温热熨帖,如同最初那人给予的一捧温泉。
若说前两个字还带点咬牙切齿的味道,那这唇齿间带点吝惜的温柔,就全落了在“我的人”三个字上。
霎时间狂风大作,余下的话音,都夹杂在冷北枭振翼高飞时带起的浪涛里,随风声灌进无妄的耳朵:
“和尚,你和他合计过,到底有几分把握?”
“如今妖王肯借兵相助,便有九成,”无妄客气道,“唯一的变数,还在那罗刹女身上。贫僧虽无实据,但可以断定,她的手中,握有当年断肠夫人造就的起澜埙。”
“起澜?”冷北枭眯了眯眼,随即立刻想到什么,声音沉了下来:“又是起澜。”
他永远不会忘记,最初断肠夫人带着起澜出现在战场上的时候,场上的人族如何像失心疯了一般自相残杀,他在雪山里沉眠的间隙,都感受得到那顺着冰雪融水沁进洞府时,带来的丝丝邪异。
那个女鬼就像失了幼崽的母狼,全无道理可讲,残存的理智都用在杀人上,吹出的调子凄厉得不像话,一声一把软刀子,全往人心上最柔软的地方扎。
谁也抵抗不住这样感同身受,又伤人伤己的痛苦。
何况蘅芜君那样一个小时候连看见黑熊精都要吓哭的人。
想到这,准备再次秀一把英雄救美的冷北枭当机立断,一头朝着那光幕就撞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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