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有件事,本王始终想不明白,”冷北枭抱拳胸前,“景昭,不该是恨景离最深的人吗?纵然是亲兄弟,可看他弟弟干的那些事,已经禽兽不如,跟他谈感情都是脏了自己的口舌。可景昭为什么还要你放过他呢?”
“谁知道呢?人心这种东西,是世界上最难捉摸的。”君长夜摇了摇头,“而且,景昭是名门正派,想法怎么会跟你我相同?他虽然看着直率,却也绝非没有心机之人。不过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就不是我要关心的问题了。”
话虽如此,君长夜的思绪还是不由自主地,飘回到石门外那条昏暗低狭的甬道里。
景昭与石门内的景离交谈时,君长夜就抱着刀靠在不远处,所以他们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清清楚楚。所以当景离说到弑父一事的时候,君长夜亲眼见证了景昭的震动和惊怒,并觉得,那并不像是装出来。
如此一来,就有两种可能,一是景昭一直被蒙在鼓里,确不知情,是彻头彻尾的受害者;第二,则景昭早就发觉景离对他的感情特殊,已经远超兄弟之情,并利用这种感情,非但摆脱了遭受魔族控制的厄运,还借景离之手,除掉了命令自己接受厄运的父亲。
不过结合后来景离弑父、囚兄、夺嫂这些丧心病狂之举,第二种可能性并不大,毕竟,玩火玩到把自己也搭进去,未免太不值得。
后来接到洛青鸾,并得知景离给出的一刻期限时,君长夜跟景昭立刻带着洛青鸾退了出去。然而,在快到出口时候,景昭却顿住脚步,精准按下机关,给君长夜打开了另外一条直通栖凤阁的甬道,并言明若君长夜不希望外面的人看到他,可以从那边走,先带洛青鸾过去疗伤。
这样看来,景昭对这座墓室内部的构造,也了解得一清二楚。
“答应宫主的事,本尊都做到了。”临别前,君长夜这样道:“等需要的时候,本尊自会派使者来找宫主,那一天不会太远,希望宫主早做准备。”
景昭沉默着点点头,冲君长夜抱了个拳,就转身面朝来时的方向,向墓室的正门倒退着飞掠而去。
他这样做,是想将这座幽暗墓室最后的景象,永远镌刻在脑海中吗?
“魔尊啊,本王怎么觉得你变了?心软了,也没那么仔细了。”冷北枭嘟囔了一句,随即却见君长夜竟然转身欲走,忙一把拉住他,“等等等等,这里面明明还有很多可以深挖的点,你就急着要走?走去哪啊,急着回家去看望舒君吧?”
他此语本是打趣,谁料君长夜竟真的坦率承认道:“是啊,有美人在翘首以盼,候我归家,我为什么还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他这话本也是打趣,谁知冷北枭却好像信以为真,慢慢放开他,情绪眼见地一下子低落下来。
君长夜不知道,可冷北枭自己却清清楚楚,他答应过宁远湄,此生再也不见蘅芜。他本以为自己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可没想到,自分别的一刻起,对蘅芜的思念和担忧就如海一般呼啸而来,将他从头到尾彻底吞没。他在妖界实在待不下去,于是便出了界,时常到潇湘这边转悠,这才能听到洛青鸾模仿箫音的口哨声,及时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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