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总之,我要离开梅市了。再在这荒芜无情的城市里待下去我怕我明天的底线再次下降,饿得绿着眼睛去割肾卖钱。
在我临走的前一天,我随便乱投的简历有了回音,叫我去面试。那是个新兴的科技公司,听说老板是个京城来的漂亮女人。不过这跟我没关系,这些是我进公司之后听别人说,才知道的。
我看着我租来的地下室桌子上的馒头屑,咬咬牙。
那就先退票,再碰一次运气吧。
火车票495,退票只返我445,他妈的狗崽种坑我五块钱。我一边这么想一边坐在椅子上发呆,等着面试。
其实我知道我肯定录取不上,不过我就是不甘心,我发了疯,我想再在梅市多留一天。梅市这么巨大,这么冷漠,这么步伐匆匆这么永无止息,可我在这里觉得自由,从没体验过的自由。
我喜欢自由,我需要自由。我不想回家,家里只有怯懦而又狠毒的父母,无能而又傲慢的弟弟,吃人的闲言碎语和无尽的引力,牵着我往下坠。
就算我死在外面,我也绝不会再回家。
我推开门进去,里面坐着个漂亮女人,抬着下巴,神情懒洋洋的,手指里夹着根细细长长的烟。
我心里当时卧槽了一声:这公司挺有钱啊,都这么漂亮,啧啧啧。
她随口问了我几个问题,就挥挥手让我出去。
好吧,我就知道我没希望,真不知道我犯哪门子神经多留一天。
但她忽然叫住了我,让我等等。
她说:“你大学学的是哲学?”
我说是。
然后那女人就笑了。她说:“那我来考你几个问题。”
我说行。我等着看这个花瓶能问出点什么民科问题。
她问完了,我也答完了。她好像挺满意,我心里也挺惊讶。
因为她问的问题很有水平,如果没有长年的阅读积累,根本都不知道她引用的话是谁说的。
这公司真特么牛呀,都这么有文化。
她收起烟,说:“最后一个问题。”
“你理想中的雇佣关系是什么样的?”
我思考片刻,还是说了实话:“你给我钱,我就什么都干,管你叫妈都行。”
其实我后面还有一句话没说,她想包养我都行。不过我猜她不会这样做,一是同性恋相对来说比较少,二是我没有漂亮到需要人花钱来睡我。
叔本华罗素算个屁,我要钱,没钱我饿得要死,回家的火车票都买不起,只要给我钱,我可以立刻毫无廉耻地把黑格尔从坟里骂得跳起来。
女人惊愕地望了我一眼,随即非常愉快地笑起来。她朝我伸出她那好看的手,用她那好听的声音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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